世間萬法千道,奧妙無窮,非人力可能通觀。
然悟得其中一二,便可有通天徹地之能。
摩擦起電,積爆如雷,對流成風,凝氣化雨。
於是境界越高,越能撼動世界,直至招手間清風繞指,而百裡外則風雲突變。
神念入定之中的季憂心外無物,道心通明,開始引靈氣相互對撞,不斷嘗試,周身的氣浪時起時伏。
“天地靈氣似乎是一種萬能元素,可以隨修仙者心念轉換,支撐不同的術法。”
“所以,這才是大家覺得靈氣之中暗藏天地威能的原因。”
“若燃火,靈氣便是燃料,若結冰,靈氣即可為水……但法則之力如何被調動,才是人族掌握術法的關鍵。”
季憂暗語著,忽然開始明白靈氣對於此方可以修仙的世界意味著什麼。
這種元素之氣,便是修仙者得天之力的依托。
而神念先天親近天道,不受現實所限製,他在此方天地之中,所思即能有所得,所以修仙講究冥想與頓悟。
不過神念所想,終歸隻是虛假的腦補。
人是要借神念觀天道,突破思維與現實的壁壘,以靈氣為基,術法為通道,將心念所想通過術法化為實物,以至諸法加身。
通玄境的季悍匪對於修仙一事,開始有了淺薄的理解。
於是,周身氣浪滾滾。
嗯?
有股香風?
誰在我麵前晃動食物。
季憂暗語一聲,繼續於入定之中引靈氣於潛意識之中來回化形,風雷赫赫,濤聲不絕。
此時,以心念而引動的天象不斷對撞,在麵前成勢,越聚越濃,不斷洶湧。
但數種天象之勢出現後,其中的元素奔流開始變的無比雜亂。
隨後相互影響,相互吸引,沒多久的功夫便轟然一聲悶響,纏繞成麻的虛假天相驟然塌陷。
季憂沉默許久,隨後緩緩睜眼。
悟道一事,果然急不得。
他在睜眼之時眼神平靜無瀾,但此時卻眼眸輕顫,很快就忍不住怔住。
“?”
靈劍山小鑒主此時正側身坐在他旁邊的一塊高石之上,絕美而冷豔地發著呆,眉宇之間有一種不安分的急躁。
那雪白長腿就搭在石邊,因為所坐位置的高度差,以至於那雙秀氣的玉足在他他麵前晃來晃去,十根珠圓玉潤的腳趾如同綻放的花瓣,晶瑩剔透。
季憂屏住了呼吸,終於得知方才為何會感受到食物的香氣了……
顏書亦此時也感受到季憂周身氣浪的收斂,腳腳瞬間停止了晃動,纖細的柳腰不自禁挺直,眯著眼睛開始不怒自威,如冰山美人一般,但周身卻不受控製地飄起粉霧濃濃。
“這麼快就破境了?”季憂有些驚詫。
顏書亦沒有回眸看他,目視前方地冷傲開口:“還沒有。”
聲音很夾,三個字有兩個半是嚶的。
季憂凝視她許久:“不是說不破境就不出關?”
“道心不得寧靜,總覺門外有東西在動,跑出去看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回去後好不容易靜下來,就又聽到有東西在動,也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於是進來散心,沒想到就遇見了你。”
閉關破境這件事,顏書亦自小便在做,一向都順利的不行。
但最近這段時日,此事卻開始變得有些艱難。
她覺得有人打擾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丁瑤,把她說了好一頓,讓她平日不要在殿內亂動,但丁瑤感覺很無辜,覺得自己似乎是背了誰的黑鍋。
季憂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這症狀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顏書亦沉默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大概是在七日之前。”
七日之前,青雲天下開始征收稅奉,而季憂也是那時候回到了天書院,這消息倒不是什麼秘密。
所以不是風在動,不是雲在動,是心在動。
他先前一直在豐州,無法來虛無山悟道,對顏書亦來說,便是想踹幾腳都踹不到。
但自從知道他回了天書院,小鑒主的心境就大不一樣了。
想見,但是先前寫信霸氣十足地說過不見的。
她的小嘴也是有一點點硬的,所以非得說是丁瑤在她的大殿之外到處亂跑,惹她不得靜心。
但其實,她就是想美男子了,一直心心念念想跑過來嚶他。
季憂如同一位技術精湛的老中醫,一眼便看出了病灶。
紅顏禍水……
樣貌如此出眾,惹得靈劍山小鑒主無法安心悟道,這就會導致她的修行速度變慢,未來或可引發靈劍山內部爭鬥,以至於七大仙宗之間都開始動蕩不安,甚至還會間接影響天下大勢。
雖然季憂經常以“紅顏禍水”四字批評自己,但此時才深刻領悟到這四個字力量。
可惡啊,這平平無奇季博長!
竟然僅以容貌,便可讓天下動亂。
顏書亦看他沉默不語,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因他亂心,於是立刻轉移話題,開始問他關於天書院秋鬥的問題。
楚河被傳了家中傳代的【渾天術法】,滿身玄妙護體,拳劍之力都十分駭人。
顏書亦覺得奇怪的是即使這樣,他仍舊也隻能將季憂那寬闊而龐大,光滑如玉,掛滿汗珠的炙熱身軀打的泛紅。
早在靈劍山的時候她就知道這陌生男子**強悍,卻不知道他是如何修煉的。
季憂倒是沒注意顏書亦的問題,反而疑惑地看著她:“什麼光滑寬闊,掛著汗珠,還什麼炙熱,你當時不是在閉關?為何知道的這麼清楚?”
顏書亦聽後微怔,隨後屏住呼吸,眼眸撇向彆處。
她是在閉關沒有錯,但派了最好的畫師和撰稿人去看了啊,現在還有陌生男子裸露著胸膛的畫作藏在自己的枕頭下麵。
但是,她不會告訴他。
小鑒主眼神飄忽,冷靜開口:“我也是聽彆人說的啊。”
“誰說的?竟然如此細致。”
“說了是彆人呢!”
季憂緩緩抬頭,看向顏書亦頭頂的上空。
自睜開眼睛之後,他就注意到顏書亦周身一直有粉色的氣體往上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鬱。
儘管她嘴上不說,但許久不見,想來心中是十分想念的。
但此刻那粉色的氣體卻在變換,先是飄飄搖搖泛黃,隨後便濃鬱成煙,如同黃龍,看的他滿心震撼。
季憂想起了自己在白玉台上被楚河震碎白袍,裸露出胸膛時,那些的院中女修火熱的眼神,轉頭看向小鑒主。
“你是不是偷偷來看我了?!”
“我沒有!”
顏書亦被他問的有些煩悶,抬起晶瑩的玉足就想踹他,但又覺得踹了似乎是顯出了自己的惱羞成怒,恰好證明了自己在說謊,於是翹起的腳腳遲疑了一下,便順勢放在了他的懷裡。
季憂看了一眼,瞬間就不問了。
人家都拿腳丫子做賄賂了,明顯就是要堵他嘴不讓繼續問的意思。
“有點涼。”
顏書亦被玩弄著腳丫子,冷麵生紅:“一直都是這樣的。”
季憂捏了兩下,隨後便顏書亦忽然開口:“**的事,你還沒跟我說。”
“下次你若是順便遊曆到盛京,恰好遇到我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那你跟我說說豐州。”
“豐州?”
“你建立的世家。”
季憂聽後便開始念念叨叨地將他們從盛京到豐州,再從玉陽縣到豐州府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件事的重點在於夜城山一戰,但季憂卻一筆帶過,主要是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寨子,還順便給他介紹了一下目前寨子裡的幾個人。
老邱一家,教書的陳夫子,還有那些被他庇佑的孩子。
另外,他也說了一下圓月彎刀和聯合收割的事情。
顏書亦聽的仔細,腦子隨之一點點閃現出畫麵,有點想去。
“我建立世家的時候,曹勁鬆告訴我,世家想要壯大,一是要和外部聯合,二是要不斷壯大人口,他還說世家能夠長存於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子嗣不斷,所以建議我立刻找個女子開始生生不息。”
“?”
顏書亦轉頭看著他,眼神微微眯起。
季憂倒是挺胸抬頭,一點也不心虛,畢竟這都是曹勁鬆說的,他隻是複述了一遍而已:“我覺得老曹說的挺有道理的。”
小鑒主沉默許久開口:“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隨口分享一下,我以前總覺得一人一劍便可以征服天下,但慢慢開始發現,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有限,看來也隻有生生不息的家族壯大才能屹立不倒。”
季憂不敢讓燕國地圖太短,所以繼續鋪墊著,假裝感慨地說完,卻發現顏書亦隻是看著他,沒有出聲。
那眼神,劍意湧動。
沉默許久後,季憂忽然開口:“你覺得呢?”
顏書亦屏住了呼吸:“我覺得什麼?”
“生生不息。”
“不懂。”
季憂咽下了口水:“我的意思是說,你……想生幾個?”
話音落下,整座山上的諸法萬道都開始暴躁不安,那股黃中帶粉的氣息忽然轉成了冷色調。
見此一幕季憂知道完了,燕國地圖終究還是太短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