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的動蕩,可謂是徹底打破了世人心中習以為常的概念。
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件事。
——大漢天兵並不是無敵於世間。
這在人心上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不過朝廷的舉措還是有效的,解除對黨人的限製,確實在一定程度上穩住了許多人的情緒。
接下來,就要看戰況如何了。
皇甫嵩確實是一員悍將。
他本就是將門子弟。
最關鍵的是,他曾追隨顧熙平叛,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
麵對黃巾軍大多由流民百姓組成這一情況,他迅速製定了詳細的作戰方略。
——於人心之上先穩住百姓。
其實在如今這種封建時代,百姓的想法最為簡單,他們隻是想活下去。
非到了絕境,感受不到希望,是不會有人造反的。
顧熙就十分明白這一點,所以當初在賑災之時,竭力讓百姓感受到未來的希望。
皇甫嵩如今便是以此為基礎。
先是竭力穩住未曾造反的百姓,嚴厲處置惡吏,賑濟那些人心躁動的流民,並大肆宣揚此事。
這確實是給黃巾軍的士氣帶來了一定影響。
但差就差在,朝廷並未啟用顧熙。
人性向來如此。
百姓們對顧熙的期待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經關聯了數代人。
這種期待並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反倒是越來越濃烈。
饒是如今的這種局麵,朝廷竟還未啟用顧熙,便已經讓這些人家有些失望透頂了。
此事,絕非僅僅依靠一些小打小鬨的舉措就能輕易解決的。
這些人對於朝廷已經失望透頂了。
——唯有一場真正的大戰,才能徹底扭轉乾坤。
但如今黃巾軍的士氣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接連攻陷州郡,給予了他們極大的信心。
反觀漢軍,士氣卻有些衰微。
雖然漢軍的武器裝備確實具有優勢,但這些無法彌補士氣上的差距。
且最關鍵的是,黃巾軍之中大多是已經走投無路的流民百姓,他們對大漢朝廷有著濃濃的怨氣。
就在這種種因素之下,大漢朝廷麵對黃巾軍的第一戰,也正如原本曆史中一樣,敗於黃巾軍。
雖然不是兵敗如山倒。
但這對於士氣上的打擊卻也極大。
但劉宏那廢史立牧的政策確實是阻攔住了黃巾軍的腳步,致使黃巾軍的步伐徹底慢了下來。
雙方在這種情況下,形成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拉鋸戰,在各個州郡之中,各有勝負。
但這種不能直接平定反賊的狀況,便注定會引起人心上的躁動。
且隨著時間越拖越久,這種狀況便會愈發嚴重。
這或就是因為顧氏而發生的改動了。
張角的整體實力相比於原本曆史確實是要強上了許多。
於對人心的判斷,包括統兵之上。
他如今的能力都要遠超原本曆史。
就在這種情況之下,眼看著朝廷竟真的不能直接平掉黃巾。
洛陽城內的陰霾亦是愈發濃厚。
終於,在近五個月之後,劉宏終於是低下了他的高貴的頭顱,親自派人前往冠軍侯府請顧熙出府。
洛陽。
氣氛格外緊張。
顧熙緩緩掀開馬車的車簾,目光如深邃的寒潭,靜靜地凝視著皇宮內的景象。
眼前的皇宮早已今非昔比,變化之大,甚至讓這位曾經無比熟悉這裡的老人都感到陌生。
這裡,曾是他揮灑心血、輔佐帝王的地方。
如今卻見證了王朝的腐朽與衰敗。
此時,北宮之內。
劉宏的心情糟糕透頂。
若還有一絲辦法,他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召見顧熙的。
因為顧熙的身份實在是過於特殊。
彆說他手下培養的這些宦官,就連他這個皇帝都不敢對顧熙怎麼樣。
但凡有所動作,恐怕屆時就會引起天下皆反。
這對於他這種想要獨斷專權的皇帝而言,是一個極為難以接受的現實。
但如今他不得不低頭了。
劉宏並不是個傻子,他很清楚,若是一直按照當前的局勢持續下去,大漢怕是真有了亡國之險。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做這個亡國之君,這是劉宏的底線。
在他身旁,一眾中常侍都在低著頭,滿臉憂色。
他們甚至都不敢麵見顧熙。
但奈何劉宏卻非要讓他們留在這裡。
劉宏早就已經打好了主意,但凡顧熙動怒的話,他便用這些宦官背鍋,保全自己這個皇帝的顏麵。
而在宦官對側,則是如今的大將軍何進。
他雖然強撐著自己的表情,但卻還是能夠讓人看出他眼神之中的緊張之色。
這可是太傅啊!
何進一直想讓整個何氏進入到氏族的圈子裡。
畢竟外戚這種東西隻是一時的。
若是能進入氏族圈子,那對於整個何氏的好處是不可多得的。
而顧氏便是氏族之中的巔峰,其影響力和地位讓何進既敬畏又向往。
他又怎麼能不緊張?
整個殿內的氣氛在這種微妙的狀態下顯得格外怪異。
不多時,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滿頭白發的顧熙邁著堅定的步伐緩緩走了進來。
“太傅!”
劉宏的反應極為迅速,未等顧熙開口,便瞬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臉上堆滿了笑容,快步迎上前去,雙手小心翼翼地扶住顧熙,語氣中帶著幾分關切地說道,
“許久未見太傅,如今看到您身體康健。”
“朕這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謝陛下。”顧熙的表情波瀾不驚,語氣平淡如水,任由劉宏將他攙扶到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椅子上。
至於其餘人早就已經低下了頭,不敢去看顧熙。
尤其是那些宦官,甚至就連身體都開始發起了抖來。
沒辦法,顧熙的威懾力太強了。
他們害怕顧熙直接針對他們。
但顧熙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仿佛是無視掉了一般,剛一坐下便看著劉宏問道:“陛下今日特意召見老臣,不知所為何事啊?。”
“朕聽聞……”
劉宏重新坐回龍椅上,表情故作嚴肅,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故作嚴肅的道:“這反賊之首張角,昔日曾在顧氏私塾學習醫術?”
他還是有些皇帝架子。
想要利用這一點將此事壓到顧熙身上,讓顧熙主動說出出征的話。
但顧熙卻絲毫不慌,直接點了點頭:“確有此事。”
“不過那已是多年之前的舊事了。。”
說著,他微微眯起眼睛,臉上露出一絲追憶的神情,“遙想當年,孝順皇帝亦是於老臣門下求學。”
顧熙歎了口氣,微微仰起頭,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感慨,“孝順皇帝是位明君,而這張角卻成了反賊。”
“想來.終究還是人心不同啊。”
劉宏的這點小手段在顧熙麵前,簡直如同孩童的把戲,不值一提。
顧熙這話就是在告訴他,你認的爺爺也在顧氏學習過!
彆再說這些廢話了。
其實對於顧熙而言,他並不是什麼在乎麵子之人。
若是換做當年的劉肇乃至於劉保,他或許都會主動給皇帝這個麵子。
但劉宏不行。
果然,劉宏聽到顧熙的這番話後,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