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溫和一笑,拱手道“文先生,彆來無恙啊。”
文載尹麵如死灰,隻是抬頭看了李徹一眼,沒有說話。
李徹也不在意,隻是看著硝煙彌漫的戰場,緩緩吐了口氣。
思忖一瞬後,他開口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本王也是不得已而用之。”
“高麗和奉國並無生死之仇,實乃國家之爭。彆的本王不敢保證,但奉軍東進之後,對高麗百姓絕對是秋毫無犯。”
“文先生也是君子,何故對本王無禮?”
文載尹沙啞道“奉王哄騙我明日攻城,轉頭便率軍直抵城下,這也是君子所為嗎?”
“哈哈哈。”李徹笑了笑,“兵者不詳乃是道家的看法,兵家也有一句話,文先生沒喲聽過嗎?”
文載尹露出疑惑的目光,他擅長內政,完全不通兵事。
李徹緩緩道來“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如何得勝不過是手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此刻本王站在柳京的城牆上,目的已經達到了。”
“至於哄騙什麼的,文先生,那種事情真的重要嗎?”
文載尹苦笑一聲,拱手道“受教了。”
“國家滅亡,文某心如死灰,還請殿下給個痛快吧!”
李徹看著他,搖了搖頭“文先生為何執意尋死?”
文載尹看向他,木然道“難道殿下認為我會為了活命,就背叛主君,為您效力?”
“在殿下眼中,我文某就是此等貪生怕死的小人嗎?”
雖然從未出過高麗國,但文載尹學的是儒學,以華夏儒家先賢為信仰。
不僅如此,文載尹讀的是真正的原版聖賢書,沒有那些所謂的大儒曲解含義,他反倒更像是一個真正的儒生。
對於一個真正的儒生,說他賣國求榮、貪生怕死乃是最大的侮辱。
李徹淺笑著看向文載尹,搖了搖頭“此言差矣,若文先生真是貪生怕死的小人,本王根本就不會出言挽留。”
文載尹聞言,麵色稍緩。
隨後便聽到李徹繼續道“死有何難,三尺白綾,一寸短匕,便可輕鬆離去。”
“相比之下,活著才是難事。高麗剛定,本王對這片土地還不熟悉,更彆提如何安撫百姓、整頓民生了。”
“文先生乃國相,難道要對這一國百姓棄之不顧嗎?”
文載尹麵露淒然之色,隨即還是搖頭道“奉王宅心仁厚,自會善待本國百姓。”
“國已亡,祖宗基業儘毀。我已經不是高麗國相,更無顏麵對百姓,怕是幫不了您。”
李徹麵露不屑之色“我以為文先生乃是通達之人,卻不想也如此短視。”
“李氏高麗已亡,此事無法改變,可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仍在,高麗百萬黎民尚存。”
“在文先生眼中,這一家一姓王朝的興亡,比全國百姓還要重要嗎?”
見文載尹麵露糾結之色,李徹又柔聲勸道
“我看重先生的才能,敬佩先生的品德,欲將保境安民之重任交於先生,先生為什麼要拒絕呢?”
“高麗亡國,乃是因為李洧佑目光短視、用人不賢,非先生之過錯。”
李徹拱了拱手,正色道
“聖人有言君子生於小國,非君子之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