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秦府,一旁的霍端孝開口道:
“殿下何不向她們提及,秦大人的墳墓是用高麗人的王階築造而成,乃是無上的榮譽。”
“如此,或許能讓她們感到些許安慰。”
李徹輕輕搖了搖頭:“正則啊,你怎麼看不出呢?人已經沒了,再大的榮耀也不能讓家人感到好受。”
“老夫人的深明大義,又是否是為了掩蓋心中更沉重的悲痛呢?”
什麼敵人王階築造的墳墓,什麼青史留名,這些東西能讓張氾這樣的使節欣喜若狂。
但對秦旌的家人來說,毫無意義,反而會讓她們心中更加悲痛。
畢竟再大的榮譽,也換不回她們的兒子、丈夫。
霍端孝低下頭去,若有所思。
“好了,振作一點。”李徹勉強扯了扯嘴角,“陪本王去集市上走一走,散散心。”
逝者已逝,多想無用。
身為上位者,李徹已經開始學著隨時調整自己的心情,不讓情緒左右自己的決策。
李徹帶著一眾將領,在親衛的護衛下往西市而去。
東市是權貴和官員的聚集地,遠遠不如西市熱鬨。
西市則主打國際貿易,吸引了眾多西域胡商和各國遊商。
這些商人手中的奇特之物,才是李徹最想要的。
此刻已經是晌午,紅日高掛,市集上人聲鼎沸,煙火氣息充斥在每個角落。
西市並未被昨夜的刺殺所影響,李徹路過那些街巷時,已看不到半點血跡和戰鬥痕跡。
看來錦衣衛打架不行,善後還是挺麻利的。
剛步入集市,李徹的目光迅速被四處的喧鬨吸引。
商販吆喝聲、樂器清鳴聲、行人討價還價的爭論聲交織在一起。
服裝、膚色各異的行商,仿佛在他麵前緩緩打開了一個書寫著各國曆史的畫卷。
奉軍眾將也大多沒見過這等場麵,一個個瞅得眼睛都直了。
尤其是那各個攤位上,那風情萬種的胡姬在翩翩起舞,招攬客人。
明明是大冬天,她們仍是穿著又薄又少的紗裙,露出或是潔白,或是小麥色的小腹和肚臍,在台子上跳胡旋舞、舞劍、唱歌。
大慶百姓自是看不懂胡人的舞蹈,對胡人的音樂也隻覺得吵鬨。
但正經人誰來這看舞聽曲啊?
要麼盯看著裙擺下花白花白的大腿,要麼看舞動時那一上一下的白膩,生怕錯漏了一些細節。
李徹一個沒留神,王三春直接走了過去,站在台子下方緊緊盯著人家胡姬看。
饒是那胡姬比大慶女子開放,也被王三春這臉貼臉的觀察,弄得渾身不自在。
李徹一臉無語,拍了拍身旁的胡強:
“去,把那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給我拽回來!”
胡強點了點頭,探出一隻粗壯的胳膊,一把將王三春從胡姬裙擺下抓了回來。
王三春被胡強控住,仍是一臉的意猶未儘:“這個好啊!這個得看啊!殿下,咱大慶啥時候去打北胡?”
李徹白了他一眼:“看看就行了,這胡人氣味大得很,女子可能小一些,那也是直衝鼻子。”
“而且這胡姬也不都是北胡人,西域各國的都有,隻是我們習慣叫他們胡人而已。越是白皙的胡女,家鄉離大慶就越遠,身上味道也就越大。”
王三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疑惑道:“不對啊,殿下您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咳咳咳。”李徹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不該打聽的事少打聽!”
為啥知道?自然是當年英語成績不理想,不得已交了個留學生女朋友補課......
幾人繼續往前走去,吸引王三春的胡姬表演,在李徹眼中也就是那麼回事。
也就是些豔而不俗的表演,脫了但沒全脫,糊弄大慶這些民風質樸的百姓倒是夠用了。
前世的時候,泰國有段時間還算是比較安全,李徹去那裡旅遊過......那地方的表演可比這刺激多了。
李徹的注意力,主要還是在各國商人的商品上麵。
他隨意走近一個的攤位,幾個卷發碧眼的波斯商人正站在攤位後,展示著一塊巨大的天鵝絨毯,毯上繡滿了絢麗而複雜的圖案。
陽光灑在毯麵上,紋飾散發出如細沙抖落的金光。
李徹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毯子柔軟的質地,嘴角帶著幾分欣賞的微笑,卻並未多說什麼。
這玩意又不是什麼外邦獨有的商品,起源可追溯到西漢鏡衣。
這群商人把這東西拿到大慶賣,也屬於是倒反天罡了。
再往前走,一個身材高大的胡商正拿著一隻青銅望遠鏡看向天空。
見李徹走來,他興奮地揮舞著手,示意李徹過來。
胡商遞上望遠鏡,李徹接過,透過鏡筒望去。
嗯......放大效果一般,鏡麵也不夠剔透,不如大慶玻璃一根毛。
不過其他國家也掌握了製玻璃的技術,雖然純度遠遠不夠,但也值得注意。
放下了望遠鏡,李徹衝著那胡商比劃了幾下:“有沒有彆的?”
胡商見李徹衣著華貴,還有這麼多虎背熊腰的侍衛跟隨,知道他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