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出了門,心裡還有點緊張。
他總覺得殿下有點變了……從前殿下看他的眼神雖然也冷,但絕沒有現在這樣的威懾力。
不過趙昊心裡裝這事兒,也沒時間多想。
對等在外麵的程風起扯開唇笑了笑,道:“程大哥,我們走吧。”
程風起微微頷首。
又走了一陣兒,趙昊才似反應過來什麼一般,低聲嘟囔,“從前這些事,不都是裴大哥查嗎?”
趙昊嘟囔著,就察覺到有視線盯著他。一抬眼,對上程風起那了然一切的眼神。
趙昊忽的想起,他好像是有幾日沒見到鎮北侯了。
往常裴宸就算忙的沒時間去趙家,隔三差五的也要送東西去趙家,而這幾天……
趙昊想到什麼,一臉的震驚,“程大哥,裴大哥他是不是……”
“噤聲。”程風起示意趙昊閉嘴。
有些事,大家知道就好,說出來……沒必要。
這都三天了,難道京中真的沒人猜到裴宸去了何處嗎?隻怕是有許多,但大家都沒說出來。
趙昊立刻捂著嘴連連點頭。
不說不說,他絕對不說。
……
蕭稷一直忙到傍晚,他看了看門外的天色,心裡有些猶豫踟躕……他回不回太子府?
最後蕭稷還是老老實實的起了身。
正欲離開,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鬨聲,“殿下,殿下,北疆的國書!”
蕭稷身形一頓,而後坐回椅子上,微抿的唇透著幾分不悅,整個人都有些悵然若失。
他看向司南,道:“去太子府說一聲,今日孤怕是不能回去用膳。”
司南剛一離開,蕭稷便沉聲吩咐,“宣朝臣們即刻入宮。”
太子府。
雖然已經到了晚膳時間,但太子府還沒開始擺膳,謝窈是在等蕭稷。
司南的速度很快,一路疾馳到了太子府正廳。
“太子妃,殿下本都準備出發回府陪您用膳了,但臨時出了急事,來不了了,特地吩咐屬下來與您說一聲。”
司南道:“是北疆的國書,需立刻商議,還請太子妃勿怪。”
謝窈搖頭,“怎會怪罪?國事要緊。”
“晚膳已經準備好,你也還沒吃吧?”謝窈說:“你先去吃些,我用食盒給殿下裝一點帶去……”
宮裡自然有禦膳房。
但謝窈想,蕭稷還記得讓司南來提醒她,那她與殿下分食一樣的菜,人雖不在一起,但也算一起用膳了吧?
“好,好!”司南大喜,太子妃如此貼心,殿下還不知道多開心呢。
指不定又要開心的“吐血”。
司南扒拉了幾口飯,謝窈這邊已經裝好了食盒,她將食盒交給司南,司南拎著食盒正欲離開。
又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道:“太子妃,有幾句話殿下雖不讓屬下告訴您,但屬下不吐不快……”
“今日殿下是下了第二道命令,要懲罰二公子的,旨都發出去了,被長公主攔下了。”
“殿下他……”司南低聲道:“殿下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殿下還是真的很在意您!”
說完,司南轉身就跑。
他握緊拳頭,一路疾馳,心裡又驕傲又擔心。
既擔心殿下曉得了懲罰他,又覺得不愧是他!殿下付出了心血卻不告訴太子妃,那豈不如同錦衣夜行?
雖然沒做成吧,但殿下的心意是真的。
司南一陣風兒似的離開了,謝窈卻因為司南短短幾句話而僵在原地。
她好像……低估了蕭稷對她的感情。
哪怕是失憶後的。
想了想,她吩咐司北,“去攔住司南!”
司南被攔住的時候整個人都的懵的,太子妃怎麼了?太子妃不會是要懲罰他吧?
他……好吧他是多嘴了,但是……
司南正亂七八糟的想著,就看到裝扮一新的謝窈從正屋內走了出來。
謝窈顯然是精心裝扮過,妝容精致,穿著新做的錦衣,隨著她的出現,原本昏暗的屋子都好似瞬間變得明亮。
“本宮也要入宮。”謝窈道:“所以不必你送晚膳了,本宮親自去送。”
她還想……
等殿下忙完,她可以和殿下一道用膳。
司南大喜,“太子妃英明!”
司南司北屁顛顛的護送著謝窈一路入了宮,偏殿那邊還在亮著燈,顯然蕭稷還在與重臣們議事。
謝窈也不急,先去正殿看了皇帝。
長公主已經回去歇著,此刻守在養心殿的是淑妃。
淑妃看起來神清氣爽,眉目飛揚,看起來心情就很好。謝窈隻一看就猜到,淑妃今日怕是又去了未央宮。
對上謝窈的眼神,淑妃微微頷首,表示她知道分寸。
“時辰已晚,太子妃怎麼入宮了?”淑妃招呼謝窈坐下喝茶,這才問。
謝窈坐下道:“來看看父皇。”才怪。
她當然是來陪他家親愛的殿下一道用晚膳的。
淑妃看破不說破,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太子妃有心了。”
因著隔牆有耳,兩人自然沒聊什麼不能聊的,謝窈裝模作樣的關心了皇帝幾句,又說了幾句淑妃和長公主辛苦了這樣的話。
倒也十分和睦。
養心殿偏殿。
蕭稷將重臣們送走已臨近深夜,因著一直在商議正事,司南不便出麵打斷。
此刻等著李大監將人送走,才忙道:“殿下,太子妃入宮了。”
蕭稷一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站了起來,朝外走去,“她怎麼入宮了?現在還在宮中?”
司南立刻跟上,“是呢是呢,太子妃說要與您一道用晚膳……”
司南的聲音戛然而止,立刻閉嘴。
剛剛邁步出偏殿的蕭稷也停下腳步,他的眼神落在麵前站在郎朗月色下的身影上。
櫻粉色的衣裳在月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她的小臉被月光照的雪白,漆黑的眸此刻緊盯著他。
謝窈揚唇一笑。
蕭稷霎時間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明媚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但……他還是挪不開眼。
謝窈手裡拎著一個食盒,“殿下,我來陪你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