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知道後續的故事。
“可能還要一段時間吧。”
渡邊悠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那寫完之後一定要告訴我,我很想知道後麵的故事。”
“嗯。”
一餐無話。
酒足飯飽過後,有些出乎渡邊悠意料的,雨宮綾奈主動攬過了洗碗的活兒,儘管她的動作很生澀,一看就知道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但總歸還是完成了善後。
“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等到洗好碗的雨宮綾奈回到客廳,渡邊悠主動打破了兩人間的沉寂。
“先說好消息吧。”
雨宮綾奈想也沒想的就給出了回答。
“好消息是房間很寬,哪怕你睡慣了大床,也不需要擔心擁擠的問題。”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我這邊隻有我自己用的那床棉被和墊被。”
“渡邊君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除此之外,隻剩下了一床多餘的薄毯,伱將就一下吧。”
聽著渡邊悠的話,雨宮綾奈沉默了下來。
‘哥布林大祭祀’果然還是和互聯網上聊天時一模一樣呢,一如既往地一點也不溫柔。
“墊的棉被就不能一人一半嗎?”
她嘗試討價還價。
“一人一半,最終的結果是兩個人都腰酸背痛。”
渡邊悠是試過的。
嗯睡榻榻米,往下麵墊一半被子,結果隔天他腰酸背痛了一整天,比起完全不墊還痛一個檔次。
“渡邊君能有些紳士風度嗎?”
雨宮綾奈抿了抿薄唇,她都不需要想,榻榻米那麼硬,睡起來一定是很不舒服的。
“我收留你,已經夠有風度了,理論上來講,不經過監護人同意,收留未成年人是犯法的,我現在已經是在猛踩縫紉機的邊緣反複橫跳了。”
渡邊悠聳了聳肩,不為所動。
哪怕是在日本這個神奇的國度,在這方麵也是有著明文規定的。
“……”
雨宮綾奈沉默了下來。
“你就這麼不想睡硬的榻榻米?想睡軟點的床鋪?”
渡邊悠問了一句。
“嗯。”
雨宮綾奈有些不好意思的輕點了下頭。
“那你想想就可以了。”
渡邊悠收回了視線,燦然一笑。
我們冰霜巨魔就是這樣的。
*
後半夜的東京下起了大雨。
雨珠滴滴答答間,濕冷的空氣侵染了整座城市。
居民區的十字路口前,一輛夜間的士緩緩駛過,輪胎碾過水氹,帶起了陣陣嘩啦的聲音,街區與街區的距離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遠,細密的雨幕仿佛一座無形的牢籠,囚禁了在這座城市的人們。
雨宮綾奈又做夢了。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刺痛著神經。
醫院的病床上,麵色枯槁,身體乾癟的媽媽握住了她的手。
相較於健康時期的母親,現在的母親仿佛蒼老了數十歲。
隻是在她的眼中,麵前的媽媽還是她心目中最漂亮的,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的美麗女人。
“聽媽媽的,長大之後彆去和他們爭,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就趕快走,脫離這個監牢。”
媽媽的聲音沙啞,但動作神態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
“雨宮家不值得你留戀,也不值得你為之付出一切。”
“至於戀愛,如果你願意的話,一定要找一個真誠待你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綾奈,媽媽可能……真的沒有辦法看著你長大了。”
媽媽聲音裡的愧疚越來越濃,眼裡也滿是不舍。
明明她和媽媽的手牽在一起的,可她總覺得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媽媽的體溫在下降,心率也在降低。
“綾奈,往後要照顧好自己。”
媽媽朝著她伸出了手,笑容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可那隻手卻兀的停在了半空。
呲啦!
黝黑的夜空被一條粗壯的電蛇照亮,片刻後,滾滾悶雷聲隨之響起。
從夢中驚醒過來的雨宮綾奈本能的顫抖了一瞬,有些驚恐的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有些老舊的天花板,一時間有些走神。
母親離世時那沙啞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
她記得很清楚,母親那因為治療而乾癟的,被掏空了的身體,更記得謀劃了這場意外的父親那決絕、狠辣、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眼神。
呼。
她調整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換了個睡姿。
過於硬的榻榻米磕的她有些不舒服。
轉過頭去,她的視線不知怎的,落到了睡在一旁的呼吸均勻的渡邊悠的臉上。
黝黑的夜幕裡,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均勻的呼吸聲卻莫名的讓她心情安定了許多。
猶豫了一下後,她輕輕的掀開了他的被窩,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