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悠接上了話茬。
他有留意到雨宮綾奈的那個微表情。
儘管她的語調仍舊自然，甚至比起往昔要更活潑，但他感受的出來，她的情緒完全沒對。
“是。”
雨宮綾奈點點頭，笑了笑，“和今天一樣，沒什麼目的性，走走停停。
“看到什麼有趣的，或是好吃的，她就會停下來，拉著我看一看，或是買一個嘗嘗。
“逛的差不多了，媽媽就會帶我來這家餐廳，吃一頓我最喜歡的午餐。
“然後她就會領我去電影院，看看最新上映的電影。
“我也不知道她是就喜歡看那些評分低的電影，還是怎麼的。
“反正我們一起看的電影，鮮少有評分高的，用現在的話來講，全都是清一色的爛片。
“我理解不了為什麼她每次都能笑的那麼開心，笑到甚至連眼淚都出來了。
“但看到她笑的那麼開心，我也跟著莫名開心起來了。
“或許電影看不看得懂，評分低不低，爛不爛，根本沒那麼重要。
“我隻覺得，她開心，我也就很開心。
“後來，她和那個人有了矛盾。
“生活裡，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
“雙休日，她和以往一樣，會領我出去玩，但相較於當初的漫無目的，她開始漸漸有了‘規劃’。
“我們開始按部就班的去每一個‘好玩’的地方玩，去遊樂園坐摩天輪、旋轉木馬，去海洋館看各種各樣的海洋動物。
“看我玩的開心，她也會擠出笑容，讓我安心。
“但我其實感覺的出來，她一點都不開心。
“後來……
“我就再也沒有出去玩過了。”
也再沒有家了。
雨宮綾奈自嘲一笑，向渡邊悠遞去了一個歉意的眼神，“抱歉，我又在自說自話了”
可能是因為來這家餐廳故地重遊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安慰之語的關係。
總之，事實就是，她沒忍得住。
“這不重要，重點是，你今天開心嗎？”
渡邊悠轉過頭去，望向了落地窗。
他的視線越過了窗戶，落在了外麵的街景之上。
燦爛的陽光下，城市的一切仿佛都披上了一層白光，耀眼的光線晃得人眼睛有些泛花。
行人來往間，車流匆匆掠過，嘈雜的人聲和車流的聲音混雜在了一起。
忽的，三道身影吸引住了他的視線。
人行天橋台階前，一家三口正在做著遊戲。
夫婦兩人牽著約摸三四歲小姑娘的手，在小女孩兒的歡聲笑語中，像是在模擬蹦床一樣，同時用力，帶著她一步一步的上樓梯。
小女孩笑的很開心，那對夫婦也笑的很開心。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雨宮綾奈轉過眉來，看了渡邊悠一眼。
“這個就看你想說真話還是假話了，喏。”
渡邊悠挑了挑眉，示意她往自己看的方向看去。
“我啊……”
雨宮綾奈愣了一秒，旋而跟著渡邊悠的視線往窗外看去。
在看到了那對夫婦和那個小女孩後，她臉上的表情跟著柔和了下來，“還挺開心的吧。”
“這就足夠了。”渡邊悠頓了頓，收回了視線，“證明今天沒白過！”
“渡邊，我……”
雨宮綾奈抿了抿紅唇，欲言又止。
“我不會講‘啊，我能理解伱的感受’這樣的屁話。”渡邊悠搖了搖頭，“我這麼講，你隻會覺得我太虛偽，是神經病。
“世界上唯一的感同身受，就是真的經曆過類似的事情。
“我沒經曆過你經曆的事情，坦白的說，我沒法完全和你共情。
“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至少在這裡，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了，想要說出來，就大大方方地說。
“雖然我不能與你感同身受，但我能做你的最佳聽眾。”
人都是需要發泄情緒的。
渡邊悠頓了頓，“我希望你開心！”
話音落下，雨宮綾奈沉默了下來。
那雙猶如湖泊般澄澈的眼底，有晶瑩閃爍。
今天過後，她就又得回到雨宮家，用她的另一麵，去完成她想做的那些事情。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她不會後悔。
但至少在眼下，她可以放鬆一些。
良久。
她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視線，誠懇的道出了那兩個字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