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就忘記了,今天晚上加菜,本身桌子上就有好吃的,加上孩子多熱鬨,很快就有自己的話題。
李龍看了一眼,發現四個孩子在李娟帶頭情況下還是挺規矩的。李娟這個姐當的挺好,其他幾個也都聽話,這就挺好。
吃飯的時候,家裡人你一嘴我一嘴就問著山裡的事情,有時候是李建國回答,有時候是李龍回答。知道在山裡能天天吃到肉,他們也就放下心來。
其實看看李龍和李建國的臉色就知道,他們在山裡並不算受罪。梁月梅最清楚,以前李建國去山裡副業隊乾活的時候,回來基本上能瘦好幾公斤,需要好些天才能緩過來。
但進山一次乾的活能頂半年的工分,所以又必須得去。
現在好了,錢不少掙,身體也沒虧著,時間也不算長,這還要啥?
晚飯一直吃到了天黑才算完。李龍今天也沒打算再回縣裡,自己家的院子在那裡放著,咋說也是得住一晚上的。
“你那屋子你娘天天開門放風,裡麵沒啥味道。”李青俠說道,“你在山裡也累壞了吧,明早睡個懶覺,到時我就不等你了,和大強把網取了,到石城賣魚去。”
“老爹,你這逮魚賣魚還怪美著哩。”李龍笑著說道,“天天有錢進賬,比當工人還要舒服。”
這時候當乾部是普通農民不敢想的。能當個工人就已經是想到儘頭的美事了。
“嘿,那是。我這一天就能掙工人大半月工資,現在就是讓我當工人我也不乾。”李青俠兜裡有錢,底氣也足,“再掙一段時間的錢,我自己就能買台彩電了。”
“不用,過兩天我就給你買。”
“才不要你買哩。”李青俠心氣很高,“好好過你的日子就行了。該要孩子了,你也不小了。”
李龍苦笑,他才二十二,這就不小了?
李青俠說,杜春芳也說。以前李龍匆匆回來匆匆走了,今天能在家裡呆一晚上,他們就在李建國的院子裡聊天。幾個孩子也跟著湊熱鬨,打問著山裡的情況。李龍間或說一點,就夠李強他們羨慕向往半天了。
後來李娟帶著李強去休息,陳麗蓉帶著兩個孩子回老馬號。李龍想了想對李青俠說:
“老爹,後麵讓俺二嫂住我那個院子西屋吧。屋子裡反正也沒啥,二嫂天天在馬號那裡住也不方便。”
“嘿,這事我也想過,就是沒空和你說。”李青俠笑了,“行了,既然你說了,明天就讓你二嫂搬過來,正好也幫著你收拾收拾院子。”
李龍心想二哥去奎屯也一個多月了,說不定就快正式入職,到時大概率就會把二嫂和孩子接過去。
當然前提是正式工很快會分房子。
這事他就不管了,到時讓老爹老娘和二嫂說吧,他明天一早還要回縣裡,去山上。
貝母季即將結束,李龍也想著好好收個尾。
按後世某些人的話說,掙一季的錢,剩下的半年就可以休息了。他肯定是休息不了,但會輕鬆很多。
畢竟算了算,編抬把子的錢和倒貝母的錢加起來,自己賺的,差不多能過萬。
這麼一算,李龍有點驚了。
現在自己有多少錢他也不是很不清楚,李龍打算這最後貝母季掃尾後,回家好好盤點一下。也免得自己糊裡糊塗的。
很晚了他才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屋子裡是經常透氣,所以沒潮味兒也沒黴味兒。上一次回來之後,他就把鑰匙留給了老娘,想必老娘經常會過來開門通風,曬被子。
雖然老娘信心,但李龍享受的挺心安理得的。
被子上有股子陽光的味道,這讓他感覺挺舒服。在自家睡覺和在木屋裡睡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雖然同樣也要扣門,但槍是不用放在床頭了。偶爾能聽到外麵有狗叫聲,然後就有人喝斥。這才是田園生活嘛。
很久沒有睡的這麼踏實,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太陽光已經透過窗戶斜著照到了西麵的牆上。
很好看。
李龍爬了起來,穿好衣服,去院子裡壓了水洗漱,完後到後麵院子吃飯。
李建國和他一樣也是才起來,院子裡自行車不在,一堆網放在塑料布上,旁邊的小盆子裡還放著小半盆狗魚。
梁月梅和陳麗蓉已經到地裡乾活了,李青俠已經給陳麗蓉說了搬的事情,陳麗蓉也很高興,說上午要乾活,中午回來搬。
乾的活主要還是地裡的鋤草。打瓜已經開始爬秧,梁月梅對這個很重視。冬小麥、玉米什麼的都是常規種植,種了多年不會出問題,這打瓜頭一年種,承載著的是家裡通過經濟作物致富的希望,梁月梅一點也不會大意。
往常大田地種莊稼,鋤草這種活乾的比較粗,鋤一遍後,雜草長的快,隔一段時間隻要莊稼長起來,隻需要把大草鋤掉就行。
畢竟地塊比較多,乾不了那麼細。
但這十畝打瓜,梁月梅在李建國不在的情況下,隔幾天就要去鋤一遍草,基本上保證田裡就隻有打瓜苗。
李龍他們去山裡之前也給梁月梅說了,打瓜苗兩到三片葉子的時候,就可以間苗了。這玩意兒就是每穴留一個壯苗就行。間苗是個累活,蹲在那裡一步一挪,往往一天下來,人幾乎就不能走了。
但這活硬是讓梁月梅和後來加入的陳麗蓉兩個給乾完了。
也因此,兩妯娌關係一下子就好了起來,跟姐妹一樣。
“這一覺睡的舒服。”李建國拿毛巾抹了一把臉,說道,“山裡地窩子還是潮,黑,住著難受。”
“那是,那真不能常住。”李龍笑著說,“要不是哈裡木玉山江他們給我蓋了木頭房子,我也不會經常往山裡跑。不管是住地窩子還是住他們的冬窩子,都不好受。”
“你那木頭屋子真好。”李建國想起來去年砍大掃把杆子的時候在木屋裡住著,哪怕睡地板也比住在地窩子裡強。
“嗯,我也覺得。”李龍點頭,“今天還得回去。”
“咋還要回去?貝母還沒收完?”李建國問道。
“還差個尾巴。”李龍去到桌子那裡。飯菜在這裡扣著,他揭開看到饅頭,苞穀麵糊糊,炒的菜。
“應該快了吧。”李建國過來一起坐下來吃。
“三五天吧,貝母開花,就結束了。”
李建國點點頭,不再說話。
杜春芳在菜園子裡出來,看兄弟兩個吃飯,笑著就坐在菜園子門口撿著韭菜。中午打算包餃子,她現在乾活也挺主動,自己家的孩子,兄弟和睦,妯娌親近,孩子也懂事,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作為長輩,多乾點沒啥。
以前偏李龍,是因為家裡條件不好,隻能偏小的,現在家裡條件都好了,大的小的都不需要她操心,那就按自己的心意來,想乾乾,不想乾就不乾。
總歸是明白事理的。老大主持著這個家,在山裡呆了近一個月,黑了那麼多,總得做點好吃的補補。李龍滿臉紅光,一看就不缺好吃的,天天忙著掙錢,自己也顧不上,等再回來再說吧。
早飯吃完,李龍又和老娘聊了一會兒,講一些山裡的小故事,聽聽老娘說老爹逮魚,以及孩子,村子裡的事情。事情大小無所謂,隻是母子兩個聊聊天,杜春芳就很開心。
“……嘿,你不知道,那天你爹多高興!下網逮著一條四五公斤重的大鯉魚,尾巴紅紅的,真漂亮!你爹就說,小龍要在就好了,一家人把這魚做了吃一頓,賣掉劃不來。不過最後還是賣掉了,吃不掉,那玩意兒太大了,光一片鱗就得五分錢殼子那麼大……”
老娘說的五分錢殼子,是指現在還在通行使用的五分鋼蹦兒,比成年人指甲蓋要大些,這就真不小了。
“……每天都弄些狗魚回來,我就說這玩意兒弄回來乾啥?開剝著滑得不行,吃起來腥的不行。他說那不一樣,這個可補了,經常吃對身體好……”
“就是好。”李建國正在開剝小狗魚,聽到老娘的話就說道:“燉個湯,喝著鮮。在山裡小龍逮過兩次,那喝著湯真美。”
“那今天晌午就燉個湯。”杜春芳笑笑。
李龍陪著老娘聊了幾句後,便去了自己的院子,開著拖拉機離開,路過大哥院子的時候,對門口的老娘招了招手,然後加大了油門。
拖拉機開到縣裡時候已經是上午,李龍去食堂買了一兜包子,然後去油庫加了油,又帶了些油,去了山裡。
山裡木屋的邊上,有人在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