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銷社沒有發布葦把子的任務,李龍也沒多問。反正這個活對自己來說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現在村裡不少人因為葦湖割葦子的事情都快打了起來,他倒覺得葦把子的活晚點下來也挺好。
先讓這些割葦子的人急一急,滅一滅火。
不然的話,他們能把整個葦湖割乾淨,真就有可能打起來了。
畢竟真要有葦把子任務的話,誰家割的葦子多就意味著多掙錢。
李龍每次回到隊裡的時候都會被問葦把子活下來沒有,他被煩得不行,乾脆給大哥和老爹說一下之後,短時間不回村裡了。
二哥李安國把陳麗蓉和雪蘋雪琴接走的時候,李龍當著二哥的麵給二嫂陳麗蓉給了四百塊錢。
陳麗蓉不要,她知道自己一家受這小叔子的恩情不少了。
“二嫂,這是都有的。我給李娟和李強買了輛自行車,我姐他們搬到石城後,我也給了錢讓她買輛自行車。
你們現在有自己的院子了,我哥白天上班,你要照顧兩個孩子,這錢拿上買輛自行車,帶著孩子也方便。”
二嫂帶著兩個孩子,所以多給一百塊錢,這是李龍自己算的。
李安國倒也沒勸,既然都有,那就收著。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幼弟本事大能力強,這錢先拿著,以後有機會再回報吧。
送走二哥二嫂,李龍就在縣裡大院裡當起了半宅男,偶爾去供銷社點個卯,和李向前聊聊天。
李向前並不都在供銷社。作為采購股長,他手下有一些采購員,一些普通的采購任務就分發下去了。
比如李龍,對於農村的這些采購任務大都交給他了。
其實李向前有意給李龍增加任務的。不管李龍從中賺了多少錢,至少他把任務完成的非常好,而且並沒沒有人來供銷社告他。
重要的是,李龍還能給供銷社帶來其他人帶不來的聲望方麵的提高。
隻此一點,無人能比。
但有些重要的采購任務,他還需要親自坐鎮,比如去吐魯番采購葡萄乾,去和田采購大棗。這些地方他有人脈,其他采購員是沒有的,換彆人去,真不一定能買到好東西。
李龍是樂得清閒,打算好好在家裡備一備孕。
陶大強孩子都已經生了,他這邊還沒動靜,那怎麼能行?
“我打算這個周末回去隊上,到時看看楊蘋蘋和孩子。”夜裡,床上,兩個人活動完之後,顧曉霞趴在李龍身上輕聲說著。
屋子裡已經架了爐子,溫暖如春。
屋子大了就這點不好,窗戶就算開著,也不可能把整個屋子都照到,所以一到深秋的時候就比外麵涼的多。
李龍趁空間的時候用拖拉機拉了幾車煤回來,煤房堆不下,他就把煤房堆滿後,外麵放了不少。
小塊煤和煤沫子在中間,周圍用塊煤壘起牆來,再用泥巴一抹,上麵蓋上樹枝子,免得風化。
煤這玩意兒最怕風化,一風化就沒勁了,燒著沒火力。
屋裡暖和,人穿的薄,所以就容易蠢蠢欲動。
左右無事,就再來一回。
楊蘋蘋要坐月子,據說當時從衛生院裡出來,都是坐驢車,蓋著棉被回來的,頭上還戴著頭巾。
無論後世怎麼爭論有沒有必要坐月子,這個時候人們對坐月子還是非常重視的。
男子在滿月之前自然是不能去看孩子的,梁月梅去過,李龍是讓梁月梅幫著帶去了紅糖和小米。
這個都是供銷社發的福利,他算是借花獻佛。
顧曉霞再怎麼說也是隊裡出來的,況且是李龍的妻子,周末回個家,順便去看看坐月子的楊蘋蘋,這很正常。
然後星期五的時候,顧曉霞給了李龍一個驚喜:
“我……好像懷上了。”
“啥?”李龍驚喜,上一世沒自己的孩子,這一世其實一直在期待,但這時候聽顧曉霞這麼說,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可能有了。”顧曉霞也有點忐忑,不是特彆確定,“我這個月,例假還沒來……已經晚了好幾天了。”
“以前有沒有這樣的情況?”
“在隊上曾經有過,後來工作了,就再沒有了。”顧曉霞想了想說道,“隻有這一次……遲了好些天了,不然……”
顧曉霞沒說下去,李龍卻也知道自己這兩點有點荒唐——當然指比較於現世,和後世那些人相比,差太遠了。
雖然沒有經曆過,但聽說過。
“那周末你就不回去了。”李龍當即做了決定,“真要有的話,回去也不方便看!”
孕婦和小女孩不能看月子,這是本地不成文的規矩。
“那就不回了。”顧曉霞雖然很想回去,但想想還是肚子可能的孩子為重。
李龍和顧曉霞不回隊裡,可把隊裡的一些人急壞了。
家裡的葦子堆的那麼高。十一月初,往年這時候已經有人過來收葦把子和毛葦子了。今年就有人過來收毛葦子。
這時候打毛葦子的人極少,這玩意是弄去造紙的,所以對葦子的質量要求不高,蘆葦的纖維還是不錯的,造紙挺不錯。
不過造紙廠需要的原料也是有限的,這時候這邊沒有大規模養牛羊,夏天收的麥子,那些麥草都送到了造紙廠當原料了。
所以對於蘆葦的需求就少多了。
大家還是希望能夠做葦把子掙錢。
但李龍遲遲不回來,不給活,他們就隻能等嗎?
有急的人就時不時的去李家看看,有更急的人甚至乾脆已經在家裡紮起了葦把子。
在他們看來,反正總緊是有這樣的活的,不然這些葦子堆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就直接紮成葦把子。
不論是李龍還是像去年的胡老二胡老三一樣,誰收就給誰。
所以眼下有些人家閒下來已經開始紮葦把子了。
四小隊這兩年形成和其他小隊完全不同的冬日“文化”。
其他小隊的人一到冬天,那真就貓冬了,沒啥活可乾,小夥子們聚在一起,要麼打牌,要麼諞傳子。
有活力的可以出去攆個兔子啥的,套兔子的也有,並不多。
四小隊這邊冬天也是有活乾的。眼下冰還不厚,砸冰窟窿逮魚的還不到時間,但有人時刻關注著大海子,也不知道大海子會不會像去年一樣直接清乾水,露出滿庫的魚。
如果有人覺得去年大海子的魚清了今年就沒魚了,那就錯了。
大海子和小海子不同,小海子上遊有兩個,一個是洪水一個是從瑪河分出來的一小股渠水。
這兩股子水都不太可能帶來大魚,最多有一些小魚。
所以李龍一直極力避免小海子潰壩決口,因為他知道小海子一旦潰壩決口,大魚跑了,便再沒有可能有這麼多魚了。
大海子就不一樣了,上遊是和河一樣的莫合渠,下遊還有幾個大大小小的水庫。
這些水庫都是公家的,彼此連通,他這邊沒魚了,下遊水庫有啊,那些大魚會在放水的時候順流而上,遊到大海子裡定居。
所以大海子裡的魚是不絕的,除非上下遊完全斷絕。
去年的那副場景給參與的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不少人都等著。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在搞葦子。哪怕李建國家裡也割了不少的葦子。自家的院子裡有拖拉機,所以大部分的葦子放在李龍的院子裡堆著。
梁月梅和李建國沒事就抽葦子,不過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們並不紮葦把子。要先把葦子抽出來再說。
用李建國的話說,紮葦把子那活不是簡單的很嗎?抽葦子才麻煩的。隻要把葦子抽好,剩下紮葦把子的事情根本不麻煩。
隔壁的陸英明家也有樣學樣。不少人家都這樣,隻是更激進的人家就按去年的標準已經開始紮起了葦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