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龍他們趕到那片亂石山坡的時候,狼早已經沒了蹤影。
“那裡,當時那頭熊就在那個位置。”塔利哈爾突然指了指那邊一個方向。
李龍和玉山江往那邊看過去,那裡石頭更密集一些,他打開槍的保險摸了過去。
幾叢灌木隱蔽的地方,有一個挺大的山洞口,洞口的灌木枝子斷了不少,李龍仔細看看,這是老的斷痕。
最近可能這洞裡是沒啥東西的。
李龍扭頭看了一眼,明顯能感覺到,塔利哈爾還是挺緊張的。
是害怕裡麵還有熊嗎?
玉山江笑著說:
“裡麵肯定是不會有東西了。那哈熊可不傻,天一熱,就跑到深山裡麵去了,那裡麵好吃的多,也沒人打擾。”
塔利哈爾沒說話,緊緊抿著嘴唇。
“走,進去看看。”李龍仔細聽了聽,裡麵一點動靜都沒有,連呼吸聲都沒有,便大著膽子說道。
他對自己的聽力還是挺有信心的。
塔利哈爾沒動,李龍繼續往前,玉山江便說道:
“塔利哈爾,你把槍給我,我和李龍在前麵進去,你後麵跟著?”
塔利哈爾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提著槍大步追上了李龍。
李龍看了看邊上的塔利哈爾,笑著說:
“這裡麵應該是沒啥了,就算有,最多也是熊糞了。”
“當時我看著那頭熊就在這裡,幾頭狼在上麵的石頭上,那熊從洞裡出來的時候,那張開的大嘴,感覺一嘴就能把我吞下去,太大了!”
塔利哈爾說出了心頭的恐懼,反倒感覺好多了。
洞口還是那個洞口,但沒有那麼嚇人了。
李龍在右,塔利哈爾在左,玉山江沒進去,他也感覺裡麵啥也沒有,就在洞口附近看著。
洞裡黑呼呼的,走進去幾步就能聞到一股子濃鬱的騷臭味兒。
“這是熊的味兒吧?”李龍猜測著,“這麼臭?”
塔利哈爾沒回話,握緊了手裡的槍,打開了保險。
兩個人走的很慢,邊走邊適應裡麵的光線。
這種洞穴形成的原因比較複雜,有的是千萬年石頭的擠壓,有的是石灰岩的浸蝕,還有的是動物掏出來的。
這裡就是兩塊石頭擠壓出來的,從外麵看像是掏出來的,進裡麵一看頂上,就能看出來上麵石板擠在一起。
裡麵的空間一進去也挺大,慢慢變小,然後往左拐一下,不大的彎子,又往右拐一下。
總的說不是很深,不到十米,光線也不是透不到底,地麵不平,有兩處石頭擋著,兩個人的視力也都好,走到儘頭,就是一個石坑。
有草,有糞,沒有動物。
李龍能聽到塔利哈爾長出一口氣,不知道是放下心來,還是有些遺憾?
兩個人又四下搜索了一下,可惜這洞裡啥資源也沒有,傳說中的什麼寶石、夜明珠更是不可能,反倒是很臭,兩個人很快就退了出來。
出來後發現玉山江不見了,李龍立刻喊了一聲:
“玉山江?”
“哎,哎,在這兒呢!”玉山江應了一聲,李龍往聲音來源看過去,發現他就在距離這個石洞不到二十米的草棵子裡。
“怎麼了?”李龍提著槍過去,邊走邊問道。
“有個小麅鹿子……我現在知道剛才那灰在乾嘛了。”
玉山江抱著一個小麅鹿子出來,那小麅鹿子跟半個月的小羊羔子差不多大,在玉山江手裡使勁的掙紮著,叫聲很細小。
李龍把槍保險關上,背在身上,過去看那個小麅鹿子。
“它媽應該是把灰狼引開了,這小家夥就呆在這裡,剛才應該是被我們的動靜給嚇住了,動了一下,我過去一看……”
李龍笑了。這個小麅鹿子其實算晚生的了。許多麅鹿子和馬鹿在初春,雪還沒化完的時候就已經生了,等青草長出來小鹿都能吃草了。
“你抱回去吧,我們養不了了。”玉山江把小麅鹿子往李龍的懷裡一塞,“你那裡有多少了?”
“七八隻了。”李龍笑著說,“兩隻去年冬天生的,眼下也挺大了。”
這個拿回去他打算先放到縣裡大院子,顧這樣顧曉霞也有個東西看著。
“嘿,成群了哎。”玉山江接過李龍手裡的槍,提著往回走,“走吧。”
“走。”塔利哈爾臉上也露出笑容,目光掃過那隻小麅鹿子。
不知道為啥,小麅鹿子在李龍手裡就沒那麼緊張了。
李龍猜想是不是因為自己時不時的回老馬號,身上有麅鹿子的味兒?
可能吧。
三個人回到冬窩子的時候,這邊水溝已經埋好,處理羊的女人們已經在用水管子流下來的水了。
老太太薩娜聲音尤其大,李龍能感覺到她聲音裡的歡快。
能用上自來水,女人們尤其高興。
方便多了。
薩娜看到塔利哈爾回來,她能感受到孫子的情緒明顯有了變化,又看了看李龍抱著的小麅鹿子,叫了一聲,趕緊過來把小麅鹿子接過來,去給弄了一根羊毛繩子綁著係在冬窩子邊上,又弄了一碗牛奶給放在邊上。
小麅鹿子開始還有點驚嚇,薩娜就伸了手指頭從碗裡蘸了點牛奶抹在小麅鹿子的嘴上,它聞到牛奶後,很快便低頭大口喝了起來。
好喂養啊。
李龍放下心來。
羊肉味兒彌漫開來,不過更濃鬱的是麵香味兒。
饢已經烤好了一筐子,饢坑裡還在烤著。
李龍過去在水管下洗了手,然後到筐子那裡拿起一個饢,掰成兩塊,就近把一半塞給路過的小夥子,自己啃起了另外一半。
香,真香。這是用牛奶和的麵,發麵饢上麵灑了點兒皮芽子,味道真就非常的好。
“呆會兒吃羊肉。”哈裡木放下工具,坐在他邊上,提醒著。
李龍從自己沒啃的地方掰下一塊來塞給他,邊吃邊含胡的說道:
“這個……也好吃。”
哈裡木笑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巴,接過饢也吃了起來。
“真好。”他看著那源源不斷流出水的水管,突然說道。
李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笑了。
的確是,真好。
吃完飯是休息時間,薩娜老太太走到李龍跟前,她的身後是塔利哈爾,塔利哈爾雙手抱著一塊重七八公斤的扁圓形石頭。
李龍第一眼看過去,心說如果大嫂看到這石頭一定會非常喜歡,這石頭放在缸裡壓鹹菜是合適極了。
農村婦女秋後醃鹹菜都是論缸的,大缸,能藏人的那種。
鹹菜醃上之後,那些菜不能露在水外,不然會壞。這時候一塊好的壓鹹菜的石頭就派上了用場。
好的石頭大都是從河道裡找到的,而且需要那種密度比較大的石頭,普通的砂石是不行的。
通常一塊好的壓缸石能用許多年。開春鹹菜缸清空,石頭拿出來洗乾淨放在院子的花牆上,這種石頭是不怕風吹日曬雨打的,等到秋天的時候再洗乾淨壓到缸裡。
周而複始。
李龍看塔利哈爾抱的這塊石頭就不錯——可惜這石頭是碧綠的,沒人舍得。
是的,這是一塊極品的瑪河碧玉,通體深綠,有一塊巴掌大的皮子,皮子是灰黑色,其他地方都是磨的透綠透綠的。
“這塊石頭是我們今年撿來的,那個地方發洪水了,衝下來的。”薩娜老太太說話,塔利哈爾給翻譯,“你嘛,小夥子不錯,給我們乾了好多好事,我們都記著呢。這塊石頭嘛,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