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兩頭卸好的豬肉連帶著一些油和內臟分彆裝袋子裡放進吉普車,李龍又和孫家強一起把那些貝母裝上了車。
下午的時候李龍在開剝野豬,孫家強在幫忙,過來提著貝母換東西的人零零星星有一些,李龍騰不出手就讓孫家強給換了。
“今天你這算不少,有個二十塊錢。”李龍給孫家強算了錢,結了當天的賬,說道:
“晚上你把那些肉能煮的煮,內臟在屋裡鍋裡讓它咕嘟著就行,明天涼了再弄出來。”
“李龍你放心,我絕對辦的妥妥的。”孫家強笑著數著錢,喜孜孜的裝了起來。
頭一次一天賺這麼多,他自然開心了。
天天有肉吃,活也不累,住的也好,真就很知足了。
李龍吉普車裡也是滿的。兩頭野豬的肉,帶內臟基本上就把後備箱給整滿了。
那些貝母就隻能放在後座和副駕駛位置上。今天的貝母收了有一百多公斤,比去年這個時候同期要多不少。
李龍也知道今年是進山的人多了許多,不然護林員也收不到這麼多的貝母送過來。
他臨上車的時候又提醒孫家強:
“那野豬的皮雖然我扔的遠,但血腥氣肯定是會引來狼的,晚上你把門扣好,有啥情況都彆出來。”
“我知道了,這方麵我可比你有經驗。去年前年我在山裡住地窩子,那狼真就拱到跟前了。”孫家強擺擺手,讓李龍放心。
李龍開著車回去,路過清水河的時候,遠遠能看到麥場那邊火還沒滅,抬把子已經堆了好幾堆了。
看來這兩天得把這邊的抬把子也驗收拉走一批了。
吉普車回到大院子,顧曉霞已經下班回到家裡了,正在院子裡坐著。
看到李龍回來,她笑著站了起來。
楊大姐從廚房探出頭來,看李龍下車便說道:
“她叔,飯還得一會兒……”
“不用管我,我呆會還要出去。”李龍應了一聲,不等顧曉霞問,便給她解釋:
“今天打了幾頭野豬,這肉咱們這邊放不下,我放下一部分呆會兒讓楊大姐處理,我把剩下的往梁叔那邊送一些,老爹老娘那邊送一些。送完後我再回來——可能晚上我就不吃了,隨便在哪裡對付一頓就好。”
“行。”顧曉霞自然是沒意見。丈夫本身處事就大氣,家裡吃穿不愁,她自己也是在四小隊感受過人情冷暖,這方麵還是很支持李龍的。
懂感恩的人,總比人性涼薄的人好處吧。
李龍把一袋子處理好的肉,內臟以及板油提著拿到廚房,又去把那些貝母卸下來放到廂房攤開。
他從廂房裡出來的時候顧博遠剛過來,李龍便又解釋了一遍。
“嘿,又打著東西了?”顧博遠笑笑,“厲害,說的我都想進山看看了。”
“爸,你還是好好看著你的店吧。”顧曉霞勸了一句。
顧博遠笑笑,沒接茬。
大部分文人都是喜歡帶劍向往江湖的,但大部分文人在唐後,或者在宋朝辛某之後都隻是向往而已,越往後越弱,雖然看不起武夫,卻並沒有武夫的本事。
指點江山,一說都會,一乾都廢。
顧博遠雖然不是這一類,好歹也是經曆過的。但真要把他一個人放到山裡,他自問沒李龍的那個本事。
李龍開著吉普車先去了一趟梁東樓家,給梁叔送了一條野豬腿,一塊豬肺一個豬心——老梁喜歡吃這個。
“咋又送肉來了?”正在院子裡擦拖拉機的梁東樓埋怨了一句,陳秀珠急忙幫著把野豬腿給提進了屋裡,然後張羅著給李龍倒水。
“嬸子,不倒了,我馬上就走。”李龍先給陳秀珠說了一句,然後對梁東樓笑著說,“梁叔,這打著啊,打的多,那不都吃一些?文玉他們在那裡也頓頓能吃上肉哩。我大哥拿杆砂槍在那裡,時不時的也能打著東西。”
“那也不能時不時就送過來,俺倆能吃多少?”梁東樓接過話頭,“你大哥那邊人多,那邊多放些唄?”
“有有,這一次打著三頭。”李龍自豪的說,“都夠吃。”
“那還行。”梁東樓笑了。
李龍著急著往四小隊走,梁東樓也沒留人。
吉普車走後,斜對門沈家老頭過來,站在門口問道:
“老梁,你這女婿的弟弟又過來了?”
“嗯,來送條豬腿。我都說了不送了不送了,俺倆能吃多少肉?孩子心誠,大氣,時不時的就過來送,嘿!”梁東樓假意埋怨著,那語氣裡卻滿是自豪和驕傲。
“你家那月梅嫁了好人家啊。”沈老頭哪裡不知道老梁的心思,“這天天能吃上肉,擱十年二十年前,咋敢想哩?”
“誰說不是哩?”老梁一邊擦著拖拉機一邊說道,“那時哪敢想自己家裡能有這麼台拖拉機哩?嘿,這孩子是真不錯……”
陳秀珠在廚房裡收拾著豬腿,剔著肉,原本還想著叫老伴進來幫忙,聽到了外麵說話的聲音,便笑笑,還是自己弄吧。
李龍開著車子到大哥院子的時候,梁月梅正在收拾碗筷,平時就是兩頓飯,晚上為了孩子做了頓魚湯,這才喝完。
聽到吉普車的聲音,李娟和李強兩個率先跑出來,等吉普車進院子,李龍下車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圍了過來。
“今天可沒好吃的啊。”李龍笑笑,“不過打著野豬了,你們得幫著你媽收拾這些肉。”
拉回來兩頭野豬,一整頭放在大哥這裡,剩下的一頭,一條腿放梁家,李龍打算另一條腿放老羅叔那裡,剩下的已經放在縣裡自家大院子了。
李青俠不在,杜春芳正在南麵李龍的院子裡收拾菜園子,聽到吉普車響,邁著小腳便趕了回來。
“這是打著啥了?”梁月梅看李龍往下提東西,問了一句,“還沒吃吧?我給你下點麵?”
“不下不下。”李龍放下袋子急忙擺手,“大嫂,這肉和雜碎有你忙的,彆管我了。對了,這是三個野豬肚子,我沒往編抬把子的那邊拿。你先弄熟晾乾,等我大哥回來做給他吃吧,養胃。”
“行。”梁月梅點頭,然後去處理這些肉了。
有肉,有油,那就燷上。眼下天熱,骨頭沒辦法留,就隻能煮上。
杜春芳進院子的時候李龍已經把吉普車的門關上了,他準備走。
“你這是送肉來了?”杜春芳聽著一字半句的,問了一聲。
“嗯,我在山裡打著幾頭野豬,送過來一頭。你們多吃點肉,以前虧得慌,現在得好好補補。”
“老了老了,補啥?”杜春芳笑了笑,“山裡……還行?”
原本是想著小兒子在山裡辛苦,但明顯能看出來,這又高了又壯了,這辛苦兩字還真不好說出來。
明顯著李龍還沒梁月梅黑,這也沒咋曬著啊?
“還行還行。”李龍笑了,“今年能掙不少錢哩。”
“錢多錢少的,人好著就好。你大哥在山裡咋樣?”杜春芳問道,“辛苦不?”
“辛苦肯定辛苦,編抬把子嘛。不過也頓頓能吃上肉,”李龍說道,“還有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聽到婆婆關心丈夫的情況,正在廚房裡分撿著肉的梁月梅臉上露出了笑容。
“老娘,我就不說了,還有條腿我給老羅叔那邊送過去。”
“行行你忙吧,你爹和老陶去下網還沒回來,回來我給他說。”
“好。”
李龍應了一聲,和大嫂打了個招呼,發動吉普車離開去了老馬號。
到了老馬號,吉普車開進院子一半,李龍就停下來。
開不進去了,老羅叔和村裡另外一個老頭兩個人中間擺著一個小矮桌,桌上放著一盤涼拌小白菜,一盤炒雞蛋,正喝酒呢。
看吉普車進院,老羅叔急忙站了起來,那個老頭兩手端著小矮桌就往裡挪了挪,讓出了位置。
老羅叔把小凳一拿,李龍吉普車這才開了進來。
下車後李龍看出來那個老頭,是隊裡的五保戶,人稱楊老六。
這也算一個神秘人物,據說腿腳極快,六七十歲,年輕人有些時候都趕不上。
“嘿,小龍回來……這是帶東西了,你車裡有血腥味兒。”楊老六笑笑。
“是啊,今天在山裡打著野豬了,提條腿過來給我老羅叔。”李龍把那條野豬腿提了下來。“我這肉還沒吃完哩。”老羅叔和其他老人都是一個說辭,當然臉上同樣是驕傲。
同樣是五保戶,他就有人送肉,楊老六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