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有古怪!”
老鬼道:
“我知道,咱們先走再說。”
裴智道:
“引我們來的人呢?怎麼沒現身?”
沐皓天心中一驚:
「原來他們在此出現並非巧合!」
可到這裡他的聽覺就恢複如常了,沒能聽清那兩人的後續對話。
不多時,身後傳來那裴智不加掩飾但不甘不願的冷哼,他終於放心下來。
看來“龍家”這塊招牌當真好使。
沐皓天體虛,區區十幾步走了不短的時間。他一直密切注意後方,沐婷卻毫不關心,把他領到廂院大門外,便即盤腿坐到沐鼎真身後,雙掌平壓在背胛穴位,渡入真氣助其療傷。
沐鼎真的衣上、嘴邊都血跡斑斑,瞧來傷勢頗重。剛才他為霸藤所傷,被婧靈等人攙扶退後,但兀自硬撐,直到看見危機化解,這才閉目運功。
王家三姐弟全都害怕地偎在門邊,婧靈探出個腦袋,一雙淚眼閃閃晶晶,注視著沐師兄,關切欲言。
沐皓天卻沒留心到,他渾身無力,順勢就在師父旁邊坐下來,平心靜意,目視前方。
當遠遠望見裴智飛空而走的背影、以及那條纏繞扭舞的醜怪霸藤之時,他一下子記起了那件事發生的原因:
為什麼那時“仙靈心臟”將欲反擊,卻最終失利?
在那個霸藤衝襲而至的、一切動作放緩的瞬間,那個即將被一擊砸碎頭顱的瞬間,那裴智卻突然變招,操縱霸藤向下折轉,轟然擊在他腳下的磚石上。
巨大的震擊力猛地衝飛他的身體,隨後霸藤追纏而至,下拽,一記狠砸!刹那間令他頭腦一空,迷迷懵懵,過了很久才漸漸恢複。
「可裴智為何會如此變招?難道竟被他識破了麼?」
「那他是如何發現我的秘密?又是如何能得知‘仙靈之心’的破綻呢?」
沐皓天不住地思索,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仙靈之心”隻在危及性命之時產生感應,因此隻要不成殺勢,便可能避開反擊。
這一點連師父沐鼎真也不甚清楚,他自己也是前不久被寒文靜咬傷心口,方才有所明悟,而那裴智明明一開始就打算下的死手,最後關頭才臨時變卦,那他的靈識力竟而敏銳至此麼?
忽又想起那老鬼告知的關於霸藤的信息,似乎那裴智來自於海外藤人族,修煉功法叫什麼“殂體接魂**”,屬於“古痋術”的一種。
這種他聞所未聞的修煉方式,或許便是其中緣故。
但他對於這些隱世派彆一無所知,而且此刻他腦海之中的疑問實在太多,如霧如麻,根本沒辦法一一厘清,便即搖搖頭不再多想,也開始運功調息。
他思維混亂之下,下意識地運行《四九玄功》第一卷的“氣海生蓮”。
霎時之間,一股溫暖、柔和、玄妙之極的“氣”灌入他的身體。
那股“氣”從口鼻沒入,順沿氣管,漫達胸腔,潤及全身。無形無質,無色無味,彷佛空氣,勝似空氣,自然而然在他的全身經脈中遊走流動。所過之處消乏止痛,說不出的舒適清爽。
他食髓知味,如饑似渴,於是順水推舟,放任自流,那股清氣在體內足足轉滿一圈,消弭了許多傷勢。
一直到最後氣流聚向丹田,直抵氣海口,欲衝湧而入,卻不得門徑,腹中突然迸漲疼痛,他才終於醒覺過來。
一驚之下,急睜雙眼,眼中有淡淡的青光一閃而過。
隨著他停下運功,聚攏的氣流失去導引,無跡可尋,迅速從氣海口退卻,散入四肢百脈之中。
沐皓天回神後又驚又喜,險些歡呼出聲。他自得到《四九玄功》,從來都是按部就班運轉,絲毫不得訣竅,至今也沒來得及向師父請教。
誰曾想陰差陽錯,迷迷糊糊之中,竟讓他完成了修道至關重要的第一步——“引靈入體”。
最終雖不通法門,無法更近一步——完成“練精化氣”,將天地靈氣與人體本身的精力融煉,化為可以施放中低階法術的“真元之氣”。
但隻此一次成功的經曆,業已讓他感到萬分欣喜。
俗話說實踐出真理,推演百遍不如過手一遍,這真真正正的“一周天”,對今後的修行之路已然受益匪淺。
甚至於,今後他隻要根據這一次的經驗,多運行幾個周天,那麼完成首次“煉精化氣”,從而正式踏入“蓄氣期”,已是指日可待。
過有片晌,沐皓天才收束了暢想,回到現實之中,記起今晚發生的事情,連忙遊目四看。
月近天低,星光儘去。
周遭寂然蟬靜,風也停歇,黑空之下,一切物景都死氣沉沉的,想是黎明將近了。
師父依舊在一旁打坐,麵肌紅潤,周身真氣如流,看來傷勢好轉不少。
婷兒師姐卻不在了。
沐皓天微微一驚,隨即望前看到她正在院子裡,穿梭於一個個白影——被老鬼以異法控魂的鄉親們中間。
王家三姐弟也跟在她的身邊,正在協助救援。
“婷兒師姐。”
沐皓天站起身來,呼喚一聲,也想過去幫手。
一步邁出,陡然定住!
他的四肢、五內、體表、深心處,全都被一股突如其來又徹入骨髓的冰冷所占據,恐懼無聲地侵襲。
隻因他猛地驚覺了一件事:
這麼久了……
鶯兒和燕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