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間斷的炮擊已經持續了整整6個小時,黑火藥爆炸的硝煙幾乎將整個小島完全籠罩。
刺鼻的氣味讓人難以呼吸,而在硝煙之中,時不時還會竄出幾個潛水而來的機械神教礦工。
他們手持單發步槍,雖然每次上岸都隻有一次開火機會,卻仍然給早就已經疲憊不堪的黃石城守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兩名城防隊員在交戰中被占滿汙漬、甚至有可能是淬毒的彈丸擊中,傷口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了感染。
在大劑量抗生素的壓製下,感染勉強得到了控製,但兩名城防隊員,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繼續作戰了。
城內的防守力量再次遭遇減員,這本來已經是不好的消息。
而當機械神教近衛旅即將到來的消息傳開後,絕大多數人的臉上,都已經布滿了決絕的神情。
他們像是看到了自己必死的命運,在戰鬥還沒開始前,就已經決定放下一切,打算追隨祖先而去了。
甚至於,在機械神教的炮擊停止後,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眾人也不願去休息。
也是,如果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誰還會舍得把最後的時間花在睡眠上呢?
他們貪婪地與人交談、吹噓著這兩天來自己的戰績、炫耀著那似乎是照亮了他們貧瘠一生的最後輝光。
對他們來說,這似乎是最後的慰藉。
陳劍沒有阻止他們,也沒有強令所有人抓緊時間休息。
因為他知道,哪怕休息得再充分,這些沒有經受過太多訓練的“新兵們”也不可能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提升多少戰力。
而恰恰相反,當他們以決絕的姿態去麵對生死考驗時,活下來的概率反而更大。
哀兵必勝的道理,其實誰都懂的。
所以,陳劍隻是告訴所有人,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是分出勝負的時候。
----但他沒有告訴新兵們,升起的是哪個太陽。
站在黃石城中最高的機械神教教堂外,陳劍檢查完雷傑從7025工事帶來的、提前準備好的鋼製屏蔽箱,隨後手舉望遠鏡,看向近5公裡外的餘慶州。
那艘屬於“聖堂近衛旅”的旗艦已經駛入了餘慶州與河中沙洲之間窄窄的河道,身穿著整齊鋼製盔甲、手持成色優良的步槍的近衛旅護教軍一個接一個走下甲板。
神甫們肅穆的搖晃著手上的香爐,火光閃耀,青煙籠罩在護教軍身旁,似乎真的讓他們增添了幾分戰力。
緊接著,像是“主教”模樣的神甫高高舉起雙手,嘴巴不斷張合,帶領護教軍們唱起了聖歌,戴上了頭盔。
陳劍聽不見他們在唱什麼,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旗艦上的兩門火炮吸引了。
那不是他此前以為的超大口徑滑膛炮。
那是兩門正兒八經的、帶駐鋤的線膛榴彈炮!
雖然不能確定具體的口徑,但通過參照物,陳劍卻基本能夠判斷,這大概率是兩門155榴。
難怪他們叫“近衛旅”。
僅僅這兩門炮,就足夠他們橫掃許多敵人了!
所以他們到底是從哪裡搞到的這玩意兒?
他們會用嗎?
陳劍的問題幾乎不可能得到解答。
可惜了。
這兩門炮,終究是不可能落在自己手裡了。
放下望遠鏡,陳劍打開無線電,再次向雷傑確認位置。
“雷傑,投送條件是否成熟?”
“投送條件成熟,我正在接近河道,一切順利。”
“測定流速約18米每秒,略低於此前估計流速。”
“裝置預計在20分鐘、正負5分鐘後到達引爆位置。”
“iff已設定,目前工作良好。”
“快遞打包完畢,是否發出?”
陳劍深吸一口氣,開口回答道
“發出去吧。”
“5點半,太陽也該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