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侄女唐娜·貝略。
因為翠緹絲不願意再和貝略家的人見麵,克雷頓從來沒見過自己的侄女,但他總會想象自己這世上唯一血親的樣貌。
如果繼承了他的兄長的相貌優勢,唐娜也該是個漂亮的少女。
克雷頓想象中的眾多麵容中就有與那鷹身少女相似的。因此他生出了多餘的憐憫,甚至不願意多問一些情報就一槍結束了她的痛苦生涯,讓她的靈魂從那畸形、腐臭的鳥類軀體中解脫出來。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親人變成那樣的狀況。
值得慶幸的是,女妖隻聽得懂陶頓語,所以克雷頓能確信她不是唐娜。
不過這也激發了他的危機感。
蓋利德對他很友善,對其他暗裔大概也是如此。
如果是普通人死在暗裔手下,隻要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蓋利德大概也會幫忙壓下去的。
就像今晚,蓋利德輕巧地帶過了克雷頓的槍擊事件一樣。
誰也不知道類似的事發生過多少次。
薩沙市有110萬人口,其中有五分之一都是流動性強的外來人口,失蹤在這裡是最常見的事情,因此這個數值姑且可以猜的大一點。
在克雷頓看來,這座城市並不太平,
如果唐娜要來這裡上學,還不知道會碰到什麼事,不如讓她在原來的城市繼續讀書,就算讀不下去,克雷頓的財力也足夠支持她過上富裕的生活。
他不用再問夏綠蒂關於女子學校的事了,
就算克雷頓再想見到親人,他也必須寫信告訴翠緹絲,讓她們不要來。
抱著這樣糾結的感情,他抽出一張信紙,開始提筆給翠緹絲寫信。
......................
“我想要懺悔,佩替神父。”
喬·瑪尼十指扣攏跪在神像之前,向教堂的掌管者哀切道。
他已經摘下了自己的偽裝,露出了本來相貌。
昨晚的事讓喬受夠了,明明隻是他被聖杯會盯上,卻一直是克雷頓在幫他,而且遇到的麻煩也越來越離奇。
從最開始的聖杯會封鎖小鎮,到現在派出傳說中的魔怪。
一切都如同噩夢似的。
喬·瑪尼一點也不想靠聖杯會來開拓自己這方麵的眼界和知識麵。
即使是為了周圍的人不被卷入其中,他也必須儘力阻止對方。
“我不叫馬丁,而是叫喬·瑪尼。一周前來這裡做義工,並不是因為心向我主,而是為了避難。”
年輕的神父穿著黑衣,胸口前是銀鏈串著的劍十字標誌。他有著璀璨的金發,容貌比喬還年輕一點。
陽光從後方的彩窗玻璃透過,在他們身上和地麵留下一片斑駁。
“放輕鬆,我的孩子。即使是無信者也是受到天父庇護的。”他親切地安撫喬:“蔬菜、奶牛、煙草......,它們不信教,但溫暖的陽光也會一直照耀它們。”
這個比喻實在有些奇怪,但喬·瑪尼恰恰需要神父的這種表態。
“無論是什麼樣的困難都可以向我訴說。”
佩替許諾道,他看到喬在這段時間為教堂做出的貢獻,因此在對方坦白後並沒有多少惡感。
勸無信者浪子回頭也是他的工作。
“我主慈悲。”
喬低下頭,醞釀其情緒:“我之前在陶頓的旅行中招惹了一個奇怪的教團,他們並不是信仰其他神的教團,宣揚的同樣是天父卡羅拉的神名。我碰到他們的時候,正發現這個教團在陶頓邊陲的小鎮裡向居民傳教.......”
喬雖然緊張,但他是那種緊張的時候反而會發揮最大能力的人。
麵對佩替神父,他的每一個氣音、音節都由發自內心的力量推動著出口,流暢得仿佛在發表自己的演講。
他要將他在陶頓見到的暴行和自己想辦法逃跑的事都一口氣說出來。
“.....他們自稱聖杯會,教派的最初先知名叫西裡路........”
神父和藹的臉色漸漸消失,喬·瑪尼心底卻越來越高興了。
他知道這是對方在意的表現。
白教是最寬容的宗教,也是最不寬容的宗教。
這些虔誠的神職者能夠忍受無信者、異教徒,卻決不允許同宗的異端出現在麵前。
白教的教宗騎士在曆史上的幾次遠征都是為了驅逐和殺滅曾經的教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