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暗裔的數量再繼續增加下去,重新回到古代那樣怪物和人類彼此仇視攻擊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概率不低。
“你有和自己的家人解釋自己現在的不同嗎?”蓋利德問他。“這種事占據了先機可比什麼都不知道來得強,要是在月圓之夜強製變身後因為誤會被家人槍殺了可不有趣。”
克雷頓抽動嘴角,心臟加速跳動,有一種猛然驚醒的感覺:
“我和他們不住一塊兒,也不希望他們知道這一點。”
他自己一個人過久了,少有依靠家人的想法。
何況翠緹絲是前修女,想必唐娜在她的教育下也是個非常虔誠的教徒。
教徒一家碰上狼人,這想想就不妙。
儘管唐娜有一定概率是狼人,克雷頓也沒有親眼見過她,但他經過一番思考,堅信自己的侄女目前為止還是個普通人。
原因很簡單。
要是發現唐娜是狼人,翠緹絲現在就該提著獵槍趕來薩沙市找自認貝略家族的最後一人算賬。
那個女人未必知道狼人到底是誰的血統遺傳下來的,但她絕不會把問題歸咎於自身。
這是克雷頓的經驗之談。
“告訴他們吧,家人就是會無條件接納你的存在。就算你不說,他們也遲早要麵對的。如果可以,你甚至該把他們接來,享受最後一段陪伴時光。變形者的壽命可也比一般人長。”
蓋利德放低椅背,躺靠上去,放鬆的神情和瑪麗·艾塔有幾分相似,也不知道是誰在學誰。
“我會考慮的。”
克雷頓還是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複。
他的家鄉巴特努是個地廣人稀的城鎮,交通也非常不方便,但鄰裡和睦,人人都能自給自足。
翠緹絲和唐娜住在那裡未必不比在這安全。
而且他還是不信任長老會。
萬一勸她們過來,反而被長老會騷擾就不好了。
克雷頓走出檔案室,下到一樓的等候室。
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向蓋利德抱怨的,而是為了自己做過的事贖罪。
按照約定,維娃,他殺死的“活死人”的遺孀今天會來。
他已經做好應對責難的準備了。
總治安署並不受長老會的完全把控,這裡有自己的規矩。
所以想要見維娃,隻能在這裡約見,而且必須有人在場旁觀。
這是防止有殺人過失的凶手再次情緒失控導致殺人。
今晚還會是個月圓之夜,狼人有狂化的風險,克雷頓提前吃了抑製藥,他可不想在公眾場合把什麼人撕碎。
維娃沒有指定晚上見麵的具體時間,克雷頓會一直等她,等到晚上十點也說不定。
但大概是在六點這樣,一個枯瘦的穿褲子的女人就在一名陌生治安官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她就是維娃。”治安官說。
“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先走了。”他征求克雷頓的意見,現在是大部分人吃飯的時間,誰也不願意坐在這裡耗費工夫。
克雷頓對此沒有意見,他隻是看著維娃。
這個可憐的女人,悲傷讓她衰老。
在桌上蠟燭的火光照耀下,每一道皺紋都更加深刻,她看著像死者的母親。
即使因為氣溫降低,穿了更多的衣服,她看著還是很瘦。
克雷頓想,她來的這麼早,顯然沒有一份正當的工作,家裡也沒有孩子需要照顧,否則這會兒應該在做飯才對。
維娃坐下,然後就是許久的沉默。
克雷頓先開口了:“我很抱歉殺了你的丈夫。如果你在生活上有缺錢的地方,我可以提供一些經濟援助。如果你們有孩子,我會支付他的學費直到他不再念書。”
在說話期間,他同時遞上自己的名片,示意對方,好叫她明白該到哪裡找誰要錢。
“這就是你想說的?”
女人的聲音冷冰冰的,平淡得幾乎沒有語調,又一直沒有看克雷頓的臉,分不清是過於冷靜還是過於緊張。
“是的,這是我力所能及的補償。”克雷頓誠懇地告訴她。
“是贖罪嗎?”
“是我對過錯的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