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低頭歎了口氣:“我一直很擔心你們。請至少告訴我那個女巫說了什麼吧,我擔心加洛林少爺會被她蠱惑。並不隻有魔法才能影響人啊。”
無形的力量碾過他的臉部,挺拔的五官凹陷下去,皮肉扭曲成一道道弧形的溝壑,宛如巨人留下的拇指指紋。
三八.六.一六六.六九
眩暈和吃驚讓他在原地對著牆呆愣了兩秒,等他轉過頭來時,正看到三個黃色的人影瘋子一樣跑過走廊,跑到儘頭的窗子前。
老人眯起渾濁的眼睛,沒有作答。
“有三個入侵者。”
或許是該讓這老家夥幫忙注意點。
對方的人數太多,而這所住宅今天也並沒有重要人物在休息.
一樓的燈光很快也亮了起來,另一名警衛從花園迷宮造型的綠籬裡看到二樓照明的異常,從樓下趕了過來。
他牽著老管家從馬廄裡帶來的馬,正準備去隨便哪個旅館休息一晚,早上再出發。
華麗的衣服褲子內支撐的體積漸漸抽空,幾秒後,法斯拉格不再存於世上,隻在地麵留下了一套衣物。
看到同事的眼神逐漸變得奇怪,他隻好再次改口:“或許發光的那一個是我在電燈亮起的那一刹那看錯了,但他們真的很黃。”
這名警衛捂著臉,一時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
很多老人都會這樣,耳背,或者短暫的失憶。他想,或許這老家夥不能在管家的位子上繼續做下去了,他們要為他安排退休,發一筆養老費——在加洛林取得成功之後,這最後幾個月可不能沒有信任的人陪在身邊。
法斯拉格扼住自己的喉嚨,臉憋得漲紅,整個人從馬上滾了下來。
然後一記重重的耳光將他的臉抽了回去。
庫列斯宅邸的燈光還亮著,在他迎著燈火的平靜麵容上,兩行眼淚滾落下來。
毫無疑問,按照行業規矩一直在獨立陽台站崗,鳥瞰下方正門的警衛注意到了這裡的爆炸聲,正推開陽台門朝這裡趕來。
單個的字母卡在他的喉嚨裡,好像實體一般讓他無法吐出。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他開口道:“那個女巫在和我接觸的時候,她的理由是.是.是.”
“低頭,彆殺人,我們原路返回。”
最後,他伸手向梳妝台上攬了一把,將所有可能有價值的東西都夾在腋下,帶著他們衝出房間。
“有人受傷嗎?”
“抱歉,您說什麼?”管家回過身,表情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好像什麼也沒看到。
說完,他輕盈地跨上馬匹。
“我確信她什麼都沒對我做,這個月我甚至都沒有見過她,你沒什麼好擔心的。”
在他們眼裡,克雷頓簡直成了夜空中的一顆明星,那些血液在他身上迅速地變化著,從紅色到透明,再並發出熒光,讓他身上籠罩了一層閃亮但不刺眼的光線,時時刻刻吸引著他們的視線。
“抱歉,少爺,但您是否能跟我說說加洛林少爺和您到底在忙什麼,老爺去世前告訴我,你們總是喜歡冒險,要我看著你們,彆讓你們因為一時的興起做了壞事。這幾個月你們做事都瞞著我,還帶了一位.放蕩的女巫回來。教會的賜福雖然神聖,但您畢竟在對外的宣稱中成了死者,沒法再去教堂做禮拜。或許那個女巫就能趁機對您下手。”
唯一挨了入侵者一耳光的警衛搖了搖頭:“這一層樓今晚沒有住客,你從一樓過來有看到什麼嗎?”
隨後他的胸口也癟了下去,肋骨和脊椎折斷時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響聲,但隻響了幾次。
管家正要扶他上馬,聽到這個問題,老人轉過身,暖色的光暈照在臉上。
室內站崗的警衛朝走廊儘頭一指:“從窗戶跳出去了。”
他捂著脖子的雙手突然變形折斷,連同他的脖子一起。
法斯拉格本來覺得沒什麼,但想起兄長和那個女人交流之後,確實做出了許多往常不會做出的決定,今晚又和那個女人帶著護衛徹夜不歸,於是心裡本來接近消散的疑惑再次聚攏。
他呆立了片刻,終於想到了。
法斯拉格少爺已經死了很久了啊,那次葬禮之後,他就開始出現短暫失憶的症狀了,或許該挑個時機向加洛林少爺辭職,不能再以這老邁之軀占據重要的管家位置了。
老人歎息一聲,牽著馬走回了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