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頓看著他咽了口唾沫,儘量不去想成年男性和馬匹哪一個有嚼頭的奇思妙想:“我隻是想問問,你們多出來的那匹馬有沒有出售的打算。”
走出一段距離,朱利爾斯才開口:“你真不愧是個商人,這種時候還想著做買賣。”
克雷頓回答他:“我們之後也能找到他們,不用這麼著急,讓他們保持這種狀態至少可以先解決我們的行程問題。”中尉漸漸停住了腳步,看向去河岸的方向:“看來我們沒有必要去找馬戲團了,影響他們的東西在河邊。我們轉向吧。”
朱利爾斯沒有回應,克雷頓回頭看他,卻發現他正在眺望西邊的方向,那是馬戲團所在的方向。
在那荒蕪的山坡上,一個漆黑人影正站在那兒。
他直直地站著,像是被吊死的屍體。
儘管相隔的距離極遠,看不清對方的麵目,但克雷頓仍能感受到那個存在正注視著這裡。
他與男巫同時感受到一陣惡寒。
幾秒後,那個人影似乎注意到他們正看著自己,便轉身消失在山坡的輪廓線之後。
“計劃還要改變嗎?”朱利爾斯轉頭問他。
克雷頓依舊望著那空空如也的山坡:
“不了,”
在這片大陸的各個地區,人們都不約而同地發展出對眼睛的崇拜。
人們相信,過於充沛的情感會透過眼睛釋放出來,如果這份情感飽含惡意,那麼它將形成類似巫術的效果,或者為即將發出的詛咒做定位,這種現象被稱為過視。
當然,它還有一個更為人所知的名字——【邪眼】。
克雷頓從來沒有感受過那樣的眼神,但隻是稍一對視,他立刻就明白自己被過視鎖定了。
那種感覺非常奇妙,他清晰地感受到另一個存在萬分希望自己去死的情緒。
當他們抵達那一處山坡時,並沒有找到那個人,乃至對方移動的痕跡,在這空曠多風的地帶,氣味的殘留轉瞬即逝,就如同河岸一樣,隻要稍微謹慎一點,處理掉腳印,即使是狼人也偵測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克雷頓踩著荒草,走到山坡的頂點,臉色難看地眺望遠方。
他的視線越過密林,角度正正好好將河岸收入眼底,而當他回頭時,熱沃鎮的建築群也能看得清楚。
那個對他們抱有敵意的家夥肯定在這裡觀察他們好幾天了,隻是他們今天才發現對方。
他罵了一句,揮斧斬開一片荒草,扭頭順原路下坡。
在山坡的背麵斜坡,那貼近下方平地的草坪上,馬戲團五顏六色的帳篷正埋在樹蔭下方,鮮豔的顏色在枝葉叢中若隱若現。
克雷頓看著那些帳篷,本能地想要化作狼人下去衝殺一陣,飽食血肉。離這裡最近的人煙就是駐紮在這裡的馬戲團,他已經將那個惡意的源頭歸結為他們中的一員了。
“看起來就像蘑菇一樣。”朱利爾斯點評那些擠在一起的帳篷。
隻是他說出口後,這不經意的想法好像又給了他一種新的啟示,使他再次沉思起來,得出了某個結論。
“克雷頓,我好像知道那些盜墓賊身上發生什麼了。”
“他們怎麼了?”克雷頓不耐煩地問。
因殺戮和饑餓激活的狼血讓他的情緒不再穩定,他聚精會神地觀察著那些帳篷的人員出入情況,隻分出一點精力來應付男巫。
“他們的情況像是踏進了仙子圈。”
克雷頓又多分了一點精力用於回想。
仙子圈就是在地上呈環狀排列生長的真菌,這種圓圈被當做是仙女和妖精們嬉戲舞蹈時圈定的舞台,凡人要是不慎把腳踏進去,就會忘情的舞蹈不止,而除非有人將這位倒黴蛋解救出來,否則他將永遠在裡麵跳他的單人舞,而被解救出來後,他們則會失去這段記憶
“你覺得他們是踏進了仙子圈?”克雷頓終於轉過頭來了。
“可河邊幾乎沒有外人,他們要怎麼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來呢?”
朱利爾斯搖了搖頭:“忘了那些民間傳言吧,仙子圈不具備那麼強大的魔力,它隻是一種具備催眠效果的特殊真菌,當動物靠近它的時候,它會把自己的孢子噴射出來,擾亂受害者的記憶,並且附帶一些迷幻的效果。”
“適宜仙子圈真菌生長的環境和這裡相差無幾。”朱利爾斯吸了口氣,擔憂地眺望著河岸:“但是這些真菌作為施法材料在一些特殊儀式下才能進行刪除特定的記憶,它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材料,隻有少數存在知道怎麼培育、利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