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你吉言。”
裴倫從地上踢起劍鞘,將雙手劍塞了進去,臉色舒展了不少。
克雷頓的安慰讓他很受用。
“對了,貝略先生,你委托我放出的廣告起效果了,有兩家聯係我,要出手舊家具和擺件。地址我一會兒給你。”
“多謝。”克雷頓說:“那你呢,你有什麼可賣的嗎?”
他還眼饞著沒落貴族的家底,小鎮領主的存儲肯定比一般人家的東西更有品位。
“都在這兒啦。”
裴倫用劍鞘敲了敲地麵:“不好意思,能賣的東西我早就變賣乾淨了,剩下的都變成了這家店。要是我的父親沒欠那麼多賭債,或許我還能給你留些。”
克雷頓哈哈大笑起來,他喜歡這個年輕人的幽默感。
除了前期的投資不順外,他為了操辦“鏽蝕銀幣”這家店也是欠了不少朋友的錢,直到上個月才用長老會的報酬還清了所有債務,一身輕鬆,小裴倫的境遇讓他倍感親切。
裴倫看了看漸暗的天色:“我也是時候去切菜了,要是等你們餓了再做飯可來不及。”
他將雙手劍夾在腋下,向後廚走去。
今天的晚餐很豐盛,不僅有克雷頓打來的野豬,還有新鮮的羊羔肉。
克雷頓拿自己買的羊請裴倫殺了,讓今晚來旅店消磨時間的酒客都吃了些,每個人都心滿意足。隻是當這些本地客人想要再留一會兒的時候,裴倫卻開始敲著櫃台趕人了。
“都回家去,今天不行,我一會兒要鎖門了。”
克雷頓覺得這個變故極不尋常,裴倫前幾天都一直待在旅店,睡覺也是在後院東側倉庫的二樓,或是地下酒窖裡。
“你有事要出去嗎?”他問裴倫。
後者睜大眼睛,反過來驚訝地問:“怎麼,貝略先生,我一會兒要參加的檢測不是您促成的嗎?”
裴倫反問時的語氣是理所當然的,就好像他想象不出克雷頓為何不知道此事。
克雷頓正想追問,但突然想起來之前那個巡邏隊員說的話:“要是有人問了你不知道答案的問題,也不要回答他們。”
這是路易斯教士的安排。
他心裡覺得古怪,但此刻還是照做了。
“啊,我竟忘了此事,你就當我糊塗了吧。”
裴倫也隻是稍微感到吃驚,不過這件事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答應一聲便不再提了,轉去樓上把其他房客也叫了下來,
兩個畫師都從樓上下來,他們看起來都很煩躁。
自從戒嚴之後,鎮上大教堂便不許他們工作到很晚了,在太陽下山之前都要回到旅店。這意味著他們要在熱沃停留更長時間,而薪水卻不會增加。
隨後從門縫裡擠出來的是楚德·奧斯馬爾的隨從闊克。
這真是一個大胖子,隻是正常的行走就在樓梯和地板上碾出木質斷裂的聲響。
但他的主人卻不在。
裴倫走到楚德門前才發現這件事,房間是空的,他在樓梯上問已經下至一樓的闊克。
“奧斯馬爾先生呢?”
這個肥胖的巨人艱難地轉動身體看著旅店老板,黑甲蟲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然而卻一言不發。
小裴倫不太習慣這樣的待遇,不過從對方入住開始,他就不曾聽過對方發過一言,都是楚德·奧斯馬爾為這個胖隨從點單,他心底揣測對方是個啞巴,因此問了一遍沒有回應後便不再嘗試。
“好吧,我看他是去醫生家做客了。我一會兒再去托人問問吧.”他自言自語著走下來。
等客人們都走了,隻剩下克雷頓等三個人,裴倫便去把後院倉庫鎖上,又拜托他們看好門,自己也出去了。
整個旅店一時間隻剩下三個外人。
大堂裡滿地的狼藉和煙酒氣味還未散去,這是人類活動的氣息,卻因為源頭的離去而漸漸冷淡。
朱利爾斯打了個寒顫:“我感覺我的傷口裂開了,還需要再處理一下。”
他捂著腹部急匆匆地上樓,再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