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在外人麵前表現出軟弱的樣子。
河邊的自然環境是如此靜謐,因此唐娜吸鼻子的聲音在這會兒就顯得有些刺耳了。
注意到克雷頓的眼神看向自己,她才捂住臉不再發出聲音。
但這不能打消唐娜心中受到的觸動,她所聽聞過的所有不幸加起來也未必有阿德萊德一個人所遭遇的更不幸,隻有這樣的悲劇才可能催生出厄運珠寶這種奇物來!
克雷頓沒有指責侄女的軟弱,因為他也心有觸動,隻是更多的理性讓他更注重故事中的細節。
“丹尼開第一槍的時間到開第二槍的時間間隔了多久?”
“大概.我想不到一分鐘吧。”阿德萊德回憶道。
“不到一分鐘,他用的是燧發手槍,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受過填裝訓練的人,要在奔跑的過程中裝填完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克雷頓很快得出結論:“他和你們遇見恐怕並非巧合,因為他當時身上至少帶有兩把經過裝填的槍,或許在你們還沒遇到怪物的時候,他就已經打算和你們做個決斷了。”
如果隻是為了狩獵,一般人也不會帶兩把槍,重量會影響獵人在叢林中的行動。
尋常的野獸即使具備利齒獠牙,在聽到槍響後也會害怕的逃走,需要兩把槍的情況隻會是對付認得槍械的生物。
他不認為丹尼是專程去對付怪物的,一般人不會瘋成這樣,那麼珠寶匠的兒子拿兩把槍隻能是要對付塞萬。或許是要一場公平的決鬥,或許是用於第一槍失誤後的補槍,總之他的惡意是已經得到確認的了。
阿德萊德聽到克雷頓的判斷並沒有什麼神情變化。
無論如何,丹尼已經死了,再怎麼計較也隻是在那令人厭惡的墓碑上添上無足輕重的一筆。
“你之後還有再遇到那個怪物嗎?”克雷頓追問她。
水澤仙女搖了搖頭:“並沒有,我在這裡等待了很久,它都沒有再露麵,我甚至沒能找到塞萬留下的血跡,或許他們已經離開了熱沃。所以我想要沿著河流一路尋找。這附近的取水地很少,隻要那個怪物不能進城取水,它就必須到河邊飲水,照這樣下去,我一定會找到它的。”
她說的很好,但克雷頓對她的選擇並不看好。
他問她:“阿德萊德小姐,你知道‘那一隻野獸’嗎?”
阿德萊德·拉克斯茫然地反問道:“抱歉,我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隻?”
看到她的反應,克雷頓又確定了一點——這位水澤仙女死去的時間太早,她在熱沃的“野獸之災”發生前就去世了,而在“野獸”肆虐之後,人們又出於安全考慮減少了離開鎮子的活動,即使少部分人冒險來到河邊,也不可能自言自語提起此事,因此阿德萊德對於“野獸”的存在還一無所知。
唐娜咳了兩聲,將阿德萊德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阿德萊德小姐,當那個怪物抓住你們的時候,你有感受到它的爪子長什麼樣嗎?”
阿德萊德很正式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我感到我的半邊肩膀都被它的爪掌所包裹,上麵覆著一層粗糙的黑色硬毛,但下麵又有鮮明的骨節,就像人的手。”
這個回答讓三人都有些吃驚。
製皮師的手掌雖然也像人,但上麵沒有絲毫毛發,更像是十把錐子上麵再插了十根針。
阿德萊德對那掌爪的描述反而更貼近狼人,難怪阿德萊德選擇用留聲海螺記錄了一聲狼嚎。
狼人是群居的暗裔種族,當有一個出現,附近就可能還有其他狼人存在。
克雷頓至今沒有見過自己以外的成熟個體,並不清楚狼人之間該怎麼交際鬥爭。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
熱沃有個除他以外的狼人——這隻是個揣測,並非事實。
阿德萊德所描述的爪子形狀雖然與狼人相似,但未必不與其他野獸相仿。如果是一頭瘦骨嶙峋的熊,它的爪子也可能顯得與狼人類似。
野獸中有特殊個體被火槍射傷後記住人造器物的威力也不奇怪。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狼人不過是因為之前鎮上的人宣傳“野獸”的身份是狼人,而身邊又恰好有一個狼人而已。
“有嫌疑”離“確鑿”還差那麼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