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克蕾緹希婭?”
少女鬆了口氣:“你和雷耶斯接下去要做什麼?”
扛著長矛的路易斯側頭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出言糾正他們。克雷頓希望這是他理解了暗示的體現。
“這得先看看他們這兒需要什麼人。”他低聲回答唐娜。
皮列格忽然在馬上回過頭:“要不就當農夫吧,我看你的身板不錯,一定能當個好農夫。那位雷耶斯先生有些瘦弱,可能隻能和我一樣當騎兵了。”
他向路邊的田地一指,一個戴著草帽的農夫停下勞作,起身笑著向他們揮手致意。
克雷頓本來要把這莊稼人忽略過去,但很快注意到白色布褲下那兩條粗壯的小腿——雖然還達不到他的水平,但那是因為兩人的身高差異的緣故,在同身高的人中已經不屬於業餘水準,至少是一個職業格鬥家,這是普通人的眼力也能辨彆出來的水平。
三人看著這個精壯農夫,不得不承認克雷頓當農夫或許是合適的。
皮列格繼續駕馬前行,他們跟隨著皮列格,沿著潔淨平整的驛道向城鎮前進。
沒過一會兒,他們看見了一個新的怪東西。
“那是什麼?”
唐娜指著田地裡一個被綁在高高木杆上,不斷掙紮的高地矮人問。
他們之前就看到這根杆子了,原本以為這上麵掛著的是一個稻草人,靠近了才發現完全是個活人。
“那是稻草人啊,難道你們的家鄉沒有稻草人嗎?”皮列格奇怪地反問,好像稻草人由人扮演真的是一種遠近皆通的常識。
但稻草人本來就是用來代替活人的,這完全就是多餘的舉動。
克雷頓和路易斯都不知道怎麼評價這種行為。
矮人看到他們在看自己,頓時臉皮通紅,更加憤怒地用力掙紮,但背後的粗木杆紋絲不動。
唐娜有些可憐他:“可他看起來很不樂意。”
“哦,他的脾氣太壞,對其他人很不友好,但是對付那些偷吃糧食的鳥雀十分有效。”皮列格簡單地解釋道:“你看,每個人都能在此方國找到合適自己的身份,你們也一定能找到的。”
克雷頓拍了下唐娜的肩膀,示意她讓自己先開口:“好吧,皮列格先生,這或許有些冒昧,但我想問問你為什麼沒有腿,卻又叫快腿?”
“啊,這是一個當騎兵的小技巧。”
皮列格驕傲地抬起頭:“我原本是有一雙跑得很快的腿腳,但為了當騎士,我把它們收起來了。誰都知道,馬馱的東西越輕,它就跑得越快嘛。現在我雖然失去了雙腿,但此方國再沒有比我更快的人了。”
這說法是沒錯,但克雷頓隻覺得他太極端了。
皮列格的熱情和驕傲絕非作假,但他們隻希望本地人的性格不要都和他一樣古怪。
很快,他們就站到了那座巨大的城堡之前,等待皮列格找其他人給他們帶路——他說什麼也不肯下馬,所以他們隻能換新向導。
他們趁著這會兒打量著城鎮中的行人,試圖從他們的行動揣測這個此方國的運作方式。
這裡有一些工人和商販在活動和工作,身上的衣服和熱沃的人也沒什麼區彆,是再過一兩百年也不會被取代的工作裝。但每個人都不像是真正做這個行當的,他們工作的手法有很多錯誤,但神色專注,毫無疲憊之情,仿佛是一群演員在舞台上模擬鄉村人民的生活。
而且還有一個特彆的現象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唐娜和克雷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有很多強大的巫師。”唐娜拄著長矛低聲說。
巫師強盛的精神力會透過眼睛或者額頭中間的天目不自覺地散發,除非有意約束,否則同類之間可以互相感應。
除去皮列格,她已經在街上看到了七位精神力超過自己的巫師,而他們中有五個在給路邊的民居刷牆,還有兩個在賣水果,她悄悄把他們描述給同伴聽。
克雷頓發出一次長長地吐息,心裡的排斥感越來越嚴重。
“這裡一個普通人也沒有。”
除了那幾個巫師,其他人的身體全有著訓練的痕跡,最差勁的也有著多恩王國平常步兵的水準,而最好的那個則比狼人此刻的人形還要強壯,手上的繭子和走路的步伐、眼神都彰顯出冷兵器專家的風範,克雷頓甚至懷疑他手上如果有一把劍,就可以擊退作為狼人的自己。
這個此方國雖然國土麵積不大,但人員素養足以湊出一支滿編的騎士團。
“這裡沒有孩子。”路易斯也說。
正如他所說的,這座城鎮安靜得有些過分了,這裡隻有成年人的聲音,而本該在城鎮的街頭巷尾玩鬨的孩子則一個也沒有。
克雷頓越來越覺得這個此方國詭異,他正想說什麼,忽然一個嬌小的女性衛兵從城堡裡走出來。
“陛下已經同意與你們見麵了,你們如果想要留在這裡,那就準備好宣誓效忠吧。”
她帶他們進入城堡,走過長廊的紅地毯,停在一處莊嚴的禮堂外,他們已經可以看到王座和上麵戴金冠的國王,還有兩側站立佩劍的侍從們。
“進去吧。”女衛兵說:“對了。彆惹惱愛德華茲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