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看,芭芭拉的家還不如他這樣孤身一人呢。對比女吸血鬼的家庭,貝略叔侄的相處方式都稱得上楷模了。
就在他平複心情,決定去燒點水熬藥的時候,一雙手臂卻從後環抱過來,蒙上了他的眼睛。
“綠頭發,你的嘴邊怎麼有油?”被鎖在籠子裡很久沒有進食的蜘蛛惡魔陰森森地問。
夜晚度過,天空再度泛白。
貝略新宅,後花園。
今天的白晝天色有點陰沉,沒法直接看到太陽,不過什麼時候學習都不算壞。
克雷頓正站在花圃的旁邊指導自己的侄女。
“唐娜,我今天教你一個技巧——如何便捷地搭一個人梯,學會了這個,你就可以把你的搭檔迅速且安全地放在肩膀上,兩人配合足以翻過三米高的圍牆。”
“這有什麼用呢?”穿著長褲的少女不解地問。
“你以後越獄的時候可能會用到——如果你因為使用巫術害人被抓的話。”
簡單的解釋讓唐娜學習的熱情高漲,她開始活動身體,看起來已經迫不及待要汲取知識了。
克雷頓朝著花圃邊的圍牆半跪下,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壓,這時候,他的左大.腿就與地麵平行,形成了第一層台階,而他下壓的肩膀形成了第二層台階。
唐娜按照指導連續兩步踩到他的肩膀上,他抓住她的腳踝站起來,又穩又快,少女的視平線果然越過了高高的圍牆,她一伸手就能按在牆頭上。
重新蹲下,把興奮的少女放下來後,克雷頓要求道:“現在按照我剛才的動作做一遍,讓我知道你學會了這個技巧。”
唐娜依照他之前的姿勢對著圍牆半跪下來,基本沒有差彆。
克雷頓端詳了幾秒,忽然抬腳對她踩來。
“現在換我了。”
看到他兩百多磅的沉重身軀在快速靠近,唐娜嚇得失去平衡,她驚叫著身體一歪,向後摔倒在花圃裡,乾淨的衣服和雙手都沾上了泥。
沒良心的克雷頓指著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
等她反應過來這是個惡作劇,便一骨碌爬起來對著叔叔展示自己近期學習的格鬥課成果。
麵無表情的翠緹絲拉上窗簾,免得樓下發生的這一幕擾亂自己清修的心境。
這個世界在變得危險,而她正預備去抵抗它。
她乘火車來的時候看到了鐵軌兩邊懸掛著的那些屍體,這都是薩沙市政府做的事,因此無論克雷頓怎麼解釋,她都無法相信這裡真的安全。
除了政治和宗教的劫難,天象也開始變得異常,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要冷太多,一些本不該下雪的地方卻下了雪,南方也凍死了不少人。
一位路過巴特努準備前往陶頓的教友告訴她,審判紀元已經臨近了,人與人、人與魔怪的戰鬥都已經蓄勢待發,因此正是神職者們舍身奉獻的時候。
翠緹絲並不相信天父需要人的奉獻,舍身苦行隻是人的執著。
可沒有這種執著,人們當然也無法領會奇跡。
靈修是危險的,心中強烈的執著一旦偏移,修持者就有淪為孽物的可能,但翠緹絲的心中已經沒有迷茫。
沒有地方是淨土,一切都在陷入混沌,唯有聖律
她坐到床頭,手裡轉動玫瑰念珠,低聲地吟誦箴言為家人祈禱著。
當她結束了誦經的步驟,克雷頓和唐娜也結束了晨練,渾身是土的從室外回來了。
他們在地毯上清潔鞋底,又脫下毛織外套交給仆人,這些衣物是不需要水洗的,仆人會用毛刷把外麵的土細心刷乾淨,方便他們之後再取用。
唐娜扶著膝蓋擰了擰腰:“運動的感覺真好。”
她現在穿著白襯衫和黑褲子,如果不看臉,很可能被誤認為一個男孩。
克雷頓從門廳桌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水壺,將溫水倒進兩個杯子,然後將其中一個遞給她。
“你最近倒是沒有說什麼匡扶正義的事了,是不是放棄做遊俠了?”
“我隻是發現自己在匡扶正義之前還有很多事要學習。”唐娜將溫水一飲而儘,她放下杯子,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而且,我現在其實每天都在做好事。”
克雷頓吃了一驚:“可我從來沒見你出去過?”
他還想再問,但唐娜不願回答,她一路輕哼著歌穿過走廊,上樓去找母親了。
走到母親的房間前,唐娜的嘴角才忍不住嚴重地上勾。
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所能阻止的最大邪惡就是克雷頓·貝略本人,所以她隻要待在克雷頓身邊,拖住他不去做彆的壞事,這就已經算是在匡扶正義了。
她真是在日行一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