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克雷頓告彆了其他人,回家休養生息。
朱利爾斯發揮了煉金術士的特長給他的傷口配了點藥,次日,他的手臂便好的差不多了,於是準備履行對喬治·西弗爾的死前承諾。
說來也巧,喬治要聯係的那個人就住在魏奧底,他去伯達拉比克的時候正好能順路。
而之前發去伯達拉比克和魏奧底的詢問也終於得到了回複——-兩個地方的收屍人都沒有找到疑似金傑和埃德加的屍體。
克雷頓算了算時間,決心提前攜帶朱利爾斯親赴伯達拉比克看看情況。
他訂了兩張火車票,準備了一個行李箱和一把槍,吩咐哈靈頓管家照看好房子,下午就和男巫一起坐上了火車。
薩沙市周圍的原野極美,克雷頓靠住椅背,在汽笛和富有節奏的車輪碾轉聲中偏著頭欣賞玻璃窗外飛掠的景色,朱利爾斯也向外看了幾眼,但最終不適地轉過頭,選擇閉上眼睛打起盹來。
到了深夜,火車停在了一個臨近城鎮的停靠站裡,一些武裝人員提著馬燈在停靠站外巡邏。
在過去,載客的火車在深夜依舊保持行駛,但現在則不允許這樣做。
克雷頓懷疑這個規矩是針對暗裔建立的,他的一位先祖就乘夜色對鐵路造成了嚴重的破壞,鐵路公司不能夠不防備類似的事件再度發生。
第二天淩晨,火車再次發動。到了中午,他們就抵達了行程中的關鍵點,需要下車在附近的鎮子休息一晚,然後穿過這片區域抵達另一個火車站。
克雷頓拖著行李箱利索地跳下火車,朱利爾斯下來的時候則差點栽倒。
和他們一起下車的人也有一些,都是匆忙的神色。
站台還有一些或高或矮的人舉著高高的紙牌子,上麵用粗線條的筆寫明提供拎包和引路的服務。
“看好你的口袋。”克雷頓低聲提醒巫師,他渾身的口袋自然而然引來了不少充滿惡意的目光。
這個地方什麼人都有,最多的就是偷兒和騙子。
那些摩瑞爾人裡至少有四分之一是假借服務的名頭偷東西的,但高個的平原人同類也不可信,還有在車站角落奔來跑去的小孩,他們全都帶著刀片或鐵絲,撞一下就能把口袋勾開,吃蛤蜊一樣把“肉”刮乾淨。
中尉的打扮不像是好惹的,他身前的人群大多自願分開為他讓路。
朱利爾斯也有所準備,他拿了一根新買的手杖,頻繁地左右揮動,驅趕靠近的所有矮子。
若是遠遠看去,大概要以為這是個用手杖探路的盲人。
兩人在這個中轉站小鎮的旅店裡住下,接下去的計劃是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上午雇一輛馬車穿過接近二十裡的距離抵達另一個鐵路公司修建的站台。
到了室內,不用再想那可怕的火車餐,朱利爾斯終於恢複了精神。去房間的路上,他問克雷頓:“所以那個死掉的家夥讓你轉交什麼消息?”
“這是機密。”克雷頓說。
男巫譏笑他:“你都撒了多少次謊了,還在乎一個對死人的承諾,何況他還是被你殺的。”
“我以我的名義發誓了。”克雷頓沒有發火,靴子在幽暗狹窄的走廊裡踩出有回聲的重音:“以自己的名字起誓就必須遵守,這是我的原則。當我報我的真名時,你就絕對可以相信我——隻要你彆在之後玩弄什麼陰謀詭計。”
“喬治·西弗爾沒有對我耍花招,所以我也不會對他耍花招。”
“奇怪的原則。”朱利爾斯評價。
“是很奇怪,但人總得堅持點什麼,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相信吧?”克雷頓站到自己的房間門口,用鑰匙打開房門,把行李箱扔上床,隨後又關上門:“我去附近看看。”
朱利爾斯本來想打開自己的房間門,聽到他這麼說,就把手放下,也跟了上去。
克雷頓並不是要做什麼秘密的事,他隻是去當地的典當行查探一下各類物價,珍玩行當和典當行有不少生意領域是共通的。
而且他丟失的兩個幫工金傑和埃德加說不定也會因為這個原因來過這裡,或許他能在這裡找到他們的行蹤線索。
到了典當行,這裡的行長和克雷頓所認識的其他同行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銀絲邊框眼鏡下永遠眯著的用於估價的眼睛,微張著的嘴巴好像隨時要向人推薦高利貸服務,斑禿的頭發自不必說,讓人不禁聯想到他們的頭發或許是與良心綁定在一起,所以才會在做生意的過程中流失掉。
聽到門鈴搖響,行長便放下手裡的文件,等他們走過來招呼。
克雷頓走到櫃台前,忽然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的鼻翼翕動,本來想說的話改變了。
“剛才是不是來過一個黑發綠眼的客人?”他問。
他嗅到了那個從自己手裡逃走的“賣家”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