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們全都停下了腳步。
何利、盧惠選等人瞬間汗流浹背。
“乾什麼?都看著我乾什麼?你們繼續啊,我拔刀削個腦袋……削個指甲不行嗎?”
陳勝用手指彈了彈杖刀刀身,在陽光下,原本暗紅的刃麵折射出猩紅的反光,透著股血腥味兒。
都說玄鐵製刀,殺人不沾血,可陳勝的杖刀卻仿佛醃入味兒了似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殺的人太多了,血液雖然沾不上去,但血氣卻是繚繞其上。
可這得殺多少人?幾百?幾千?幾萬?
還有,你剛剛是想說削個腦袋的吧!
咕嚕!
盧惠選等人想起陳勝的彪悍戰績,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這位爺要是發起飆來,整個家和縣都不夠他砍的!
這還怎麼繼續啊!
就在這時,宋瑞開口打破了這僵持住的氣氛。
“既然恁這麼想做分內之事,愧對家和縣百姓,那就回去把糧倉賬本給俺拿來,順便找幾輛車來,把這幾缸米拉到粥廠煮。”
“那宋大人,這沈石的母親……”
“等恁把車找來,俺親自押送,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
盧惠選看著已經開始把玩飛刀的陳勝,頓時沒有話講。
快刀陳勝,善使飛刀。
這可是上麵發放下來的最新信息。
惹不起惹不起。
待得幾人帶著差役離去。
宋瑞才朝著老婦人拱手道:“老姐姐,一會兒多有得罪了,俺還是那句話,是清是貪,俺會徹查清楚的,絕不會冤枉一個好官,也絕不會放過一個貪官。”
“我兒絕不是貪官,絕不是!”
老婦人淚流滿麵,斬釘截鐵道。
“俺會徹查的。”
宋瑞長歎一聲。
目前情況對沈石太不利了。
賬本、米缸、碎銀銅錢。
當這些罪證擺在宋瑞眼前時,他確實有些懵。
這簡直鐵證如山,把“貪官”二字釘死在了沈石身上。
可仔細一想,這一切似乎有些太順利了,順利中充斥著詭異。
缸裡有米,沈石與母親卻餓成這副模樣。
而官倉無米,沈石卻還能煮出米湯,雖然米粒沒多少,但還是可以撈得出來的,那這米從哪裡來?
顯然,是沈石用自家缸裡的米熬的。
老弱的命靠著這米湯可能撐不住,但青壯卻是能靠這湯吊命。
雖然有些殘酷,但舍老弱,留青壯,家和縣就還有希望。
不然青壯死了,就算度過饑荒,誰來種地?
沈石在精打細算,靠著家裡的幾缸米,妄想讓全縣的百姓度過饑荒。
為此,他和老母甚至與饑民們同吃一鍋粥。
這樣人,會是貪官嗎?
一邊是鐵證如山,一邊是與民同食。
沈石啊沈石,恁還真是會給俺出難題啊!
宋瑞內心直搖頭。
但願盧惠選幾個沒有把一切路都堵死了。
不然沈石跳進黃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