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晚上,風是很溫柔的,江裡時不時有魚跳出水麵又落進水裡的聲音,綠化帶裡的不知名小蟲也爭相叫著。
我躺在長椅上,用包當做枕頭,雖說很硬,但是要比網吧舒服,或許在路人的眼裡,此刻的我可謂是淒慘,淪落到露宿街頭,但此時在我自己心裡,倒並沒有什麼彆樣的情緒,有的,隻是得到片刻安寧的怡然。
我呆呆的望著天空,隻有潦草的幾顆星子若有若無的閃動著,月亮我沒有看見,或許是被亭子的頂部擋住了。
依稀記得小時候,在農村,那時的星空真的是美到隻能用“夢幻”二字形容,小時候學過一篇課文——“數星星的孩子”,似乎我們都曾經是那個“數星星的孩子”,隻是可惜,這樣的景象不複了,可能在某些開發不夠的地方,還能見到那樣璀璨的星空,不過,我們也都長大了……
就在我看的入神的時候,手機傳來一陣消息提示,我打開一看,是數學老師發來的,數學老師說“你雖然離開學校了,但是學籍還在,想當年我們那個年代,邊打工邊讀書的有很多,希望你不要荒廢了!”
跟著,就是幾張圖片,我點開一看,原來是數學試卷,圖片上陰暗並不是很均勻,導致有些地方稍微有些不清楚,我放大看了看,影響不大,關鍵的地方都還是能看清的,畢竟數學不像語文,可能哪幾個字看不清楚這一道題都出現偏差,就比如,有些題是“文中xx這個詞,表達了作者什麼樣的感情?”,而恰好,關鍵詞“xx”看不見……
翻看完幾張試卷,數學老師又發來一條消息“這是今天剛剛年紀統考的試卷,你抽空做做看,到時候我把答案發給你,有不懂的隨時問我!”
我看著這幾行字,不緊心中湧出一股暖意,像這樣的老師,其實並不多見,能讓我遇上,也算是我的幸運了,隻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我回了個“謝謝李老師”,剛發出去,這邊便顯示“已讀”,不過那邊也沒在回,我又翻看了下手機,便也關掉了。
癡癡的看著江對麵隱隱約約的山,我慢慢的掏出一根煙點上,吸了一口,便不想再吸了,就這樣把手搭在椅邊,任由那一抹猩紅延續……
等再睜開眼,又是在同樣的呐喊聲中,即便是在夏天,清晨也還是很冷的,我打了個冷顫,麻利的起身,伸了個懶腰,頓時覺得全身舒服了不少。
看了眼手機,才六點過幾分,此時的江麵有著不少水霧,乍一看,還真有些雲煙仙境的味道。
起床抽根煙,勝過活神仙,我似乎是下意識的點燃一根煙,就站在江邊吞雲吐霧,伴隨著我吸入煙霧,也一並將清晨江邊的新鮮空氣吸進去,頓時覺得有些神清氣爽的感覺。
抽完了煙,我拎著包向著廣場走去,離上班還早,我準備去網吧坐坐,當然了,我隻坐坐,自然是免費的了。
進了網吧,還是一如先前的場景,偶爾有稀稀落落的敲擊鍵盤的聲音,更多的人則是經過一夜奮戰,此時或無精打采的趴在電腦桌上休息,或蜷縮在電腦椅上看著電影或者電視劇。網管也躺在椅子上,似乎是睡著了。
這裡我也算是輕車熟路了,隨意找了個地方把包丟下,從包裡掏出牙膏牙刷,準備去刷個牙。
刷完了牙,又摸了摸頭發,咬了咬牙,用著冰涼的水把頭發也洗了洗。
做完這一切,時間也慢慢到了七點多,在街邊隨意買了個饅頭啃著,準備上班去了。
工作內容都是一樣的,經過昨天一天的熟悉,我已經很清楚需要做哪些,總而言之,儘量不要讓自己閒下來。
今天的生意要比昨天好很多,一整個上午我幾乎沒有休息過,唯一抽出片刻抽根煙的功夫,也隻抽了兩口就匆匆丟掉了。
中午,店裡的高峰期正過去,我把所有桌子都擦乾淨後,又進來一個女人,而這個人,我卻是非常熟悉——餘心蕊的媽媽!
餘母剛進店,我一眼就認出了她,畢竟有個詞叫做“愛屋及烏”,同樣的道理,因為關注餘心蕊的原因,所以她媽媽即便我也隻在家長會和放假見過幾次,但依然對這個我心目中的未來丈母娘印象很深。
雖然印象很深,但此時我並不想上去打招呼,甚至說有點不想露麵,或許是因為她對餘心蕊比較嚴格,讓我也對其有些畏懼。
好在這是個“快餐店”,並不需要傳統飯店的點菜環節,我也得以逃過,不過就在我暗自慶幸的時候,隻聽見空氣中傳來一聲“老板,幫我拿瓶水”!
我儘量把身體縮在柱子後,希望讓老板娘看不到,雖然我知道這隻是掩耳盜鈴,但是人總是會心存僥幸。
但是可惜,僥幸畢竟隻是小概率事件,老板娘應了一聲,見我沒有動,又叫了一聲“小洲”,我這才沒辦法,應了一聲連忙去拿了。
就在我把水拿過去後,便準備快速溜走的時候,身後的餘心蕊媽媽又開口了“哎,我怎麼看你這麼眼熟啊?”
“啊?”雖然我心中了然,但我臉上卻是裝作很詫異。
“哎你不就是上次幫心蕊搬箱子的那個男孩子嘛!”
聽到這句話,我瞬間呆住,沒想到餘心蕊她媽媽居然還記得這事,畢竟已經過去一年多了,那還是剛上高一第一次放長假的時候,那個時候準確來說我還沒和餘心蕊在一塊,隻是單純的好心罷了!額,好吧,我承認我有那麼一絲見色起意的成分。
話畢,我轉頭對著這個中年婦女說道“阿姨您認錯人了吧!心蕊是誰啊?”
“不會吧!?”
餘心蕊媽媽似乎在努力的回憶,我卻趁機打斷道“阿姨,我早都沒讀書了!您一定是認錯人了!”說完,我也不等對方在說些什麼,連忙轉身,和老板娘打了聲招呼,慌忙跑去了外麵,躲在一顆行道樹下抽起了煙……
說實在的,也不知為何,我會如此緊張,這不緊讓我回想起那一次,原本我也隻是見一個小姑娘拖著那麼大一個行李箱,有些吃力,再加上女生宿舍下麵有幾階很高的階梯,這才上去幫忙,其實這種情況在學校還是很常見的,不一定就是有什麼情況的男女生,很多都是自發的“見義勇為”,連老師見了也從不說什麼,甚至有的老師還會鼓勵這些行為,但是就在我幫餘心蕊把箱子費力的提下去之後,餘心蕊突然看見她媽媽在向她招手,然後便慌張的一把躲過箱子,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一句便走開了!
當時我還有些惱怒,隻覺得再好看的女生,也不見得品德有多高尚,連最起碼的禮貌都不懂,直到後來她和我關係越來越近,她和我講起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她比較害怕她母親。
今天,我也算終於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識到她媽媽對她管的有多嚴,僅僅是一個照麵,雖說後來或許也碰過幾次麵,但把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能記這麼久的,想來也確實可怕了些!
想著想著,一根煙也燃儘了,餘心蕊的媽媽卻還沒有出來,我又不敢進去,索性借著煙頭的火星又點燃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