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酬君意,蕩青春熱。
明國和明章以及老爺子楊福山一進屋便見屋裡人已經熱情高漲,首先將楊福山讓上炕裡,接著明國和明章便硬擠在了炕邊,兩張炕桌並排地擺在了炕上,也已經是容納了最大極限。
明文親自為爺爺倒上了一小盅酒,楊福山不待端酒便問孩子們:“這次檁子柁都整夠了?”楊自德自信滿滿地說:“放心吧——爹,木頭都整利索了,都夠用,就差蓋了。”楊老樂接茬補充說:“夠用,這回正經夠用呢,這幾根粗木頭整回來我看打窗戶套子門啥都夠用了!”又問木匠出身的楊自知:“你說呢四哥?”
楊自知也胸有成竹地講:“夠用。依二哥就給那幾根柁整回來得了,我一照量跟前挨著這兩棵樹也是好材料,接著就伐回來了,正好今天人多,要不然等要打窗戶時沒木頭還得再放樹,那多費事。”
自長也讚同四哥自知的說法:“多虧都整回來了,不然要是沒幾個硬實人這麼多粗木頭還真整不犯呢。”楊自長一邊說一邊晃了晃肩膀,卸去一路來肩扛之累,舒心地喝下一口酒,又歎道:“這幾根柁夠勁兒。”
一向都喜歡遊閒打鳥,溜狗捕魚的楊自博顯然對今晚的超負荷操作有些吃不消,吃一口菜,吸一口酒,不發一語,眼光迷離無彩,臉上的表情很是難堪。明文和李大柱丈著年青義氣,雖然也不舒服,好像又找到了掄大鎬刨糞堆的感覺,但體力恢複的快,對這陣丈不以為然。
楊老樂則是嚼上一口土豆絲,美美地喝上一口酒,歎說:“這土豆絲炒韮菜他就好吃,土豆絲吃著也有味道!”接著楊老樂才讚揚了今天這場盜木活動:“這木頭都跟水澇灌子似的,不使勁兒真整不動啊,還是飛虎和飛彪有力量,多咱都他倆扛大頭,身大力不虧呀!”
自德也讚道:“最後這棵柁飛虎來急性勁兒要和飛彪兩人扛回來呢,咱們幾個扛另外兩個,這樣一趟能回來。多虧我攔著,多跑一趟能咋地,彆給人累著啊!”
楊自厚也說:“那人乾活還了得——恨活,乾上就想一下整完它,也是有那體力,扛小杠一般人釘不住他!”
明章見眾人都說今晚的活不輕,那自己被壓得透不過氣來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於是便陣陣有詞:“今天我和明國大哥頭一次扛檁子,能乾到完可也算造一氣了!”明章口中嚼著菜自我感覺良好地陳述起來。
二叔楊自德點頭認同:“行,頭一次乾活也挺強性。”楊福山則耐心的指教說:“誰能一鍬挖個井,慢慢來,一點兒一點兒的鍛練,一下子就扛兩百斤的包米人受不了,勻三次一次五六十斤,咋地也乾動了。”明國當然讚同爺爺的觀點,也點頭默許。
惟金東笑嗬嗬地對明章道:“二兄弟你乾活造不造一氣強不強性咱不說,你在那老媽呀媽呀地,一會兒紮脖子了,一會兒扭腰了,一會兒又看著東西了,一驚一乍老乾啥玩意呀?咱整不動就說整不動,歇一會兒也沒說,你老往旁邊遮乾啥?”
明章卻滿有一套理論,以實本實地說:“我脖子讓樹杈子紮了能不喊嗎,再說我卻實看見山狸子了,我以為是狼呢,多嚇人呢,眼珠子焦綠!”
老爸楊自厚聽言那走夜路的非隻是他們楊家軍一夥,還有彆的四腳獸,便又驚異地告訴明章:“你走道真得注點兒意,這黑燈瞎火莊稼摸磕地,啥玩意都有,碰見張三得格外小心,你心思鬨著玩呢?牲畜這玩意管你那事,餓急眼了它啥不吃呀?”
自知便問:“咋地,看著‘張三’了?”金東自認為見識過人,搖頭道:“啥張三,狼眼神不行,晚上能出來溜達嗎?那八成是山狸子,跟貓差不多的同類動物視力都好,晚上出來抓耗子啥的吃!”
自知、自重馬上辯駁道:“啥玩意——這你可說錯了大外甥,狼和狐狸眼睛晚上更好使,專門晚上出來抓東西,你就心思咱家貓夜裡眼睛厲害呢,狼也造一氣!”
楊自博這時來了一些精神:“看著高矮你還瞅不出來嗎?”明章回憶說:“我看著挺高的,和咱家狗差下多,剛過去我心思大黃來了呢?”自博肯定地說:“那是看見狼了?西北屯春天時侯正晚上我去套野雞去,回來碰著了,給我整地頭皮發炸,瞅我半天沒照量我,我趕緊往家蹽!”自長嘿嘿一笑:“咱這說書的張三郎沒在那,在那的話這假‘張三’不就早跑了嗎?”大夥哈哈一笑。
惟獨明章後背發涼,又埋怨金東道:“那扛木頭時侯大哥說那是山狸子?”金東飲下一口春風,喃喃地說:“你管山狸子還是狼呢,現在啥不怕人,咱這麼一幫人還怕它嗎,你不招它它也不敢惹你,咱消停地給自己能乾的活乾好了就完事了,你還整個拉鋸輕巧,啥活都是看花容易繡花難,瞅人家乾不費勁兒,輪到你上手啊,兩家夥鋸就得讓你拽折它!”
自知微微笑了笑問金東:
“咋地,明章要伐木頭啊?”金東也笑了笑:“他扛木頭時侯說你和我老舅倆放樹放的挺快,說你們倆那活不累。”不待自知言語自重卻回答了明章論斷:“你是年輕沒乾過活瞅啥玩意都新鮮,讓你拉鋸半鋸口拉不上你就得放懶!”
這時侯楊老五再次提杯,對眾人道:“不管怎麼說今天大夥都齊心合力給檁子整回來了就挺好,蓋房子檁木是大事,等蓋時候人都來了就好整了。”又看向明章明國說:“我這倆個侄子今天頭一次乾活也頂下來了,得說造一氣。”說完又將酒杯向李大柱敬來:“這裡邊就大柱這孩子是外人,我們自己家人親屬輕點兒重點沒說,孩子幫忙真沒少出力,這些年鄰居沒白當。來——老侄子,咱大夥一起乾一個!”
聽老叔一句答謝欣慰之詞,李大柱頓時滿麵紅光,雙眸煥彩,乾脆地和大夥舉起酒杯,康慨而進。
明章和明國此時不能飲也強壓進去半盅酒,這引領時尚而又在大人們中都已時興的好東西,自家品起來絕對不能落後,飲罷那暈糊亢奮的感覺向來都令人神往。
李大柱放下酒杯,明文將瓶中已然要見底的酒又給李大柱滿上,還禮讓道:“來——接著喝——大哥!”李大柱大抒情懷:“我和明文、金東我們仨這是伴對伴從小玩到大的光腚娃娃,這感情就跟親哥兄弟差不多,有啥大事小情你儘管知聲,我們哥幾個碰著事你讓上就上,刀山也上,對不對大哥!”說完最後一句話李大柱又有意地看了看虛長他幾個月的張金東。金東信服地點了點頭。
楊自厚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向李大柱豎起了大母指:“這孩子說的話一點兒不假,這些年東西院鄰居你真沒少挨累,還得你這光腚娃娃多出力呀!”
這是明文少見的一向都舞馬長槍的爸爸話語溫和下來的恭維場麵,不覺得讓明文暗暗發笑。
李大柱繼續慷慨地吐露真情:“沒事大叔,你等二叔蓋房子時侯你看大侄子衝不衝在前麵得了!”說著又主動舉杯邀大夥共飲,明文於是趕忙給大夥倒上,沒倒幾盅酒瓶已見底,楊自德尤現大義地對鳳雲說:“不還有半瓶酒呢嗎,全拿來!”
鳳雲隻好將剩下的半瓶春風特區奉上,供眾人暢飲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