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完了?”我不動聲色地問道。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我向老天爺保證,真的沒了!”陳斌信誓旦旦地說道。
“不對吧,我怎麼覺得你還有事沒有交代呢?”我用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足足盯了他有兩分鐘,直盯得他渾身不自在,低下了他的頭,不敢用正眼看我。
“沒有了,我,我,我該說的都說了……”陳斌說話開始有些結巴。
此時,張征再也按捺不住了,“啪”&nbp;地一拍桌子,把陳斌嚇得一愣神兒,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陳斌,你不老實!還有一樁案子你沒有交代!”張征怒吼道。
“啥案子,我,我咋不知道?”陳斌還在嘴硬,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他知道張征指的是什麼。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這時我插話了,並從一個文件袋中取出從他家中搜到的照片給他看。
“你說,她是誰?跟你是什麼關係?她是不是也是你殺了?”我連珠炮似的問話,使陳斌有些招架不住,如晴天霹靂,震得他有些發蒙。他原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可以瞞天過海,警察不可能這麼快就懷疑到他頭上。陳斌心想,看來警察是啥都知道了,瞞是瞞不過去了,隻能是老老實實交代,也許還有爭取寬大的希望。即使得不到寬大處理,心裡也釋然了,省得晚上睡覺不踏實,總覺得有厲鬼糾纏,常常在夢中驚醒。想到這裡,他從椅子上禿嚕下來跪在地上“我有罪,我有罪,楊波是我殺害的,我從實交代!”
“好,你站起來說吧!”我命令道,於是陳斌又站了起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這事兒還得從2006年說起。那一年楊波從內蒙古赤峰市考入遼工大,也就是從那一年起,國家實行了貧困學生的助學貸款政策。楊波是孤兒,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她也享受到了這一政策的優惠。那一天,楊波來銀行辦理有關助學貸款的手續,正好我也在那裡,我被楊波美麗的容貌所吸引,就湊上前去跟她搭話。”
“同學,你家是赤峰的嗎?”
“是啊,我是赤峰的!”
“哎呀,咱們是老鄉啊!我也是赤峰人,我家是元寶山區的!”
“我是鬆山區的,我們離得並不遠。”
“真是太好了,這才叫緣分呢,沒想到我們會在阜新相識。”
“可不是,真是緣分啊,以後可能要麻煩大哥了。”
“談不上麻煩,有什麼困難儘管吱聲,我會儘力幫助你!”
“那太好了,我太感謝大哥了!”
“就這樣,我和楊波相識了,我總到她的宿舍去找她,她有時候也來找我,我們之間的關係也越走越近,最後發展成了戀愛關係。後來我乾脆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和她同居了,當然,我把自己已結婚的事實隱瞞了,我對她隻是說自己離過婚,婚姻是如何如何不幸,在她麵前裝得可憐兮兮的樣子。沒想到,她真的信以為真,還十分同情我的遭遇,並表示她要愛我一輩子,一定要讓我幸福。在和她交往的那些日子裡,我領她出去旅遊,給她買高級服裝,買首飾珠寶。”
“你是不是也給她買過瑪瑙手鐲?”我打斷了陳斌的話,插了一句。
“是,她說她喜歡瑪瑙飾品,我就領她去了大五家子,在王景山那兒花了兩萬塊錢買了一對兒血膽瑪瑙手鐲,把她喜歡得不得了。”
“是這對兒嗎?”我又把那對兒瑪瑙手鐲拿出來遞給他。他接過看了看說道“是,就是這對兒!”看完,他又遞給了我。
“接著往下說!”
“那天買完手鐲,我就領她去了沈陽,在那裡玩了好幾天,還給她花了六萬多元買了一件貂皮大衣。”
“你哪來的那麼多錢肯如此下血本?”
“我哪有啥錢啊,就我那點工資還不夠養家糊口呢,我還不是利用職務之便套取儲戶的錢。”
“你是怎麼套取現金的?”
“那還不簡單,就是多設幾個賬戶,多辦幾個活期儲蓄本的事兒!”
“你就不怕事情敗露嗎?”
“沒事兒,我做得隱秘,短時間還不可能發現,因為我負責的多是大儲戶,他們絕大多數都不急著用錢。”
“現在辦理賬戶和儲蓄本不是要身份證嗎?”
“那也好辦,用親戚或朋友的身份證不就解決了嘛!”
“萬一被發現了呢?”
“那我就采取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應付過去。”
“你有這麼大的把握?”
“把握談不上,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漏過餡兒。”
“你挺賊啊!”我帶著挖苦的味道說道。
“周隊,你這是誇獎我嗎?”陳斌意識到我話中的含義,這樣問道。
“就算是吧!好了,今天就問到這兒,明天我們再繼續。”於是我叫人把他押了下去。
13、案件告破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和張征並沒有休息,又去了拘留所提審陳斌。
我們剛在審訊桌前坐下,陳斌就被押解到了。看樣子,他今天的心情還不錯,一進屋就管我們要煙抽。張征給了他一支煙,並幫他點著了。
“陳斌,昨晚休息得好嗎?”我問道。
“休息得挺好,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陳斌一邊抽著煙,一邊這樣回答著我。
“好,休息好就行,你再接著昨天的話題給我們說。”
“好吧,我接著說。”陳斌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開始繼續述說他昨天的故事。他滔滔不絕地說著,好像不是在說他的事,是在說彆人的事,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語言是那麼流暢。從他的表情中,絲毫看不出一丁點悔意。
“就這樣,我在楊波身上大把大把地花錢,也在楊波身上得到了最大的快樂。每天我都奔波在老婆和楊波這兩個女人之間,這在我的朋友那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他們都很羨慕我,都說我有本事,竟然能把楊波這樣的美女搞到手,太厲害了。每當他們這樣誇我,我心裡都感到美滋滋的,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可是,就在我自鳴得意的時候,有一天我去楊波的住處,楊波告訴我,說她懷孕了。她的這句話,把我嚇了一跳“你說什麼?懷孕了?”
“是的,懷孕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我不是讓你吃藥了嗎?”
“我沒吃,就想給你生一個孩子!”
“你呀,說你啥好!”我氣得直跺腳,“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現在要孩子還不是時候。”我說道。
“那現在有了,我就想把他生下來!”
“不行,不能要,你必須把他墮掉!”
“我就不!”&nbp;“說完,她嗚嗚地哭了起來。這一晚,楊波哭了一宿,我就哄了她一宿,怎麼哄也哄不好,害得我一宿也沒睡覺。看來,楊波是鐵了心要這個孩子了,這可怎麼辦?我知道,這個孩子要是生下來對我來說將會意味著什麼,那不僅是飯碗不保,而且貪汙的錢也會露餡,到那時候我將要去坐牢,這事絕對不行!可我又不能跟她明說,說了事情就有可能鬨大。怎麼辦?那些天裡,我急得團團轉,就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那一天,楊波說要上她大姨家住兩天,開始我不同意,後來一想我又同意了。”
“你咋又同意了呢?”我問道。
“因為我有了新的決定,我要弄死她,隻有這樣,我才能保住自己,事情才不會敗露。為了穩住她,我讓她明天走,我說我用車送她,楊波答應了。”
“你決定要這孩子了?”楊波破涕為笑,摟著我的脖子問我。“要,為什麼不要,畢竟他是我的血脈。”
“這就對了!”楊波高興地在我臉上親吻著,可她哪裡知道我心裡那罪惡的想法啊!這一天下午,我在朋友那裡借了一台車開了回來。我對楊波說,明天早上我送你上大姨家去,把楊波高興得沒差點蹦起來,馬上就開始收拾衣物,一麵收拾還一麵對我說“老公,我在大姨家呆不了幾天,過兩天我就會回來的。”我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地吸煙,心想,最好你永遠也彆回來了!
“這天晚上,我和楊波激情過後,楊波又沉沉地睡著了,我從床上爬了起來,又點著了一支煙,我覺得現在是動手的時候了,此時夜深人靜,大街上沒有一個人走動,正是處理屍體的好時機。想到這裡,我把煙頭一扔,狠狠地踏上一隻腳,踩滅了煙頭,隨後向床上撲去……
“我萬萬沒想到解決楊波是那麼順利,幾乎沒遇到任何抵抗,當我抱起她的頭時,她還沉浸在甜蜜的夢中,嘴裡不停地叫著我的名字,我遲疑了一下,手開始哆嗦,因為這畢竟是我愛過的女人。可是,我又被另一個罪惡念頭占據了上峰,我必須弄死她,否則我的前程就要毀在她手裡。想到這裡,我的手一用勁,把她的頭擰了過去,幾乎是在同時,就聽哢嚓一聲,脖子就斷了,她連哼也沒哼一聲,就命喪黃泉了。
“解決完楊波,我將她的屍體扛下了樓,放進車的後備箱裡,然後開車朝郊區駛去,這是我白天看好的地方,隻有這個垃圾場是最隱秘的地方,短時間內還不會被人發現,於是我把她埋在了這裡。兩年多過去了,他一直沒有被人發現。事實證明,我當時的選擇是對的。
“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兩年後,會被兩個拾荒的南方佬發現,還撿到了一個鐲子。你們也在垃圾場找到了另一個鐲子,就此也查到了我的身上,我怎麼也沒想到問題會出現在鐲子上。”
“這叫啥你知道嗎?這叫楊波的冤魂不散,她叫鐲子來替她伸冤呢!我知道我的這句話有些迷信色彩,但我還是說了出來。”
到此白骨案真相大白,案子終於破了,可是不知啥原因我就是高興不起來,心裡覺得沉甸甸的。隊裡的人個個興高采烈,而我卻躲進辦公室裡望著窗外發呆。我為王月和楊波這兩個年輕的生命過早逝去而惋惜。
這時,門又被撞開了,張征、劉海生、王倩他們闖了進來“周隊,白骨案破了,我們應該慶賀一下,找個地方喝酒去!”王倩上來就把我往外麵拉。
“好,今天這酒錢算在我身上,這客我請!”
“太好了,周隊終於肯出血了!”樓道裡,回蕩著隊員們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