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生出了浴室院。這時他若趕回家,應該與呂倩倩碰著頭的。可他想到自己早上和家人說自己是到翰林院畫卯去的,翰林院這個時辰尚未撒值,他這個時候回家,自己的謊話便不攻自破了。況且他猜出自己的家人會如實告知呂倩倩,明天便是自己和戚瑤瑤的大婚之日。她知道之後一定會很傷心的,說不定她現在正在恨自己呢!他喃喃自語道“此時是不能回去了,碰著彼此都很尷尬!”
他牽著馬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心裡尋思“現在離撤值還有幾個時辰,如何打發掉這段時間?”他終於想出一個地方來,便板鞍上馬,向京都的“柳樹園”徑去。這“柳樹園”,鎮南將軍最近經常去玩。
京都的夜晚,月亮朦朧。
夜已三更了,本朝首相覃謬的客廳還燈火通明。
有人低聲道“覃相爺,聖上封武狀元李沐文為鎮南將軍是想推翻‘和議’條款嗎?”
覃丞相說道“‘和議’是他定的,他不敢改,也不想改!隻是想逐步培植自己的親信,擺脫咱們!”
那個人憤怒道“這個傀儡皇帝想變天啦?沒門!”
覃丞相摸著胡子問道“臣功老弟,假如這個狗皇帝要變天,你有何應對辦法呢?”
那個人咬著牙齒道“請相爺給北真人寫封信,請他們發兵來京都,殺了這狗皇帝,我們擁護相爺登基當皇帝!”
覃丞相摸著胡子表情陰險地說道“那你不是逼老夫造反呀?臣功老弟,有人罵我是國賊,現在你又要我造反,那老夫死後將是遺臭萬年啦!哈哈……”
站在覃丞相左旁身穿尚書官袍的一位官人說道“相爺,學生認為當今聖上破格封武狀元為鎮南將軍隻是做做樣子給朝堂那些激進官員看看,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愛惜人才!”
覃丞相說道“這就對啦!”
尚書大人說道“相爺,隻是太便宜李沐文那個小子,白白撿了個從二品官!”
覃丞相說道“那個從二品也沒什麼,有名無權!隻是他現在每天在朝堂裡晃來晃去,讓老夫心裡煩得很……”
尚書大人說道“相爺,那就讓他早點滾蛋吧!”
覃丞相嘿嘿笑道“賈尚書,這話是你說的,本相從來不這樣說話過呢!”
賈尚書說道“相爺放心!明天早朝之後,相爺的心就不會煩啦!”
第二天,在祥和街桂花園,聲聲爆竹震耳做聾。顧玉生和戚瑤瑤拜堂成親了。
顧玉生剛做官,同僚也是剛認識,不好邀請他們參加婚禮。顧戚兩家在京都又沒有親戚,故參加婚禮者隻有區區之眾。呂倩倩帶著丫頭如約而至。呂丞相不請自來。他帶著如夫人周氏,帶著賀禮,對顧玉人聲明道“老夫來是做主婚人的!”
結果,如夫人周氏成了這場婚禮的“先生”。呂丞相做了主婚人。顧玉人和戚光分彆做了顧戚兩家的證婚人。呂倩倩鬨著自己要做伴娘,可是沒有伴郎的人選,可是在呂相爺的“命令”下,女扮男裝的鎮南將軍做了伴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戚光為其二姐戚瑤瑤提婚鞋,新郎顧玉生給妻弟一個大紅包,裡麵有二十兩銀子,是原先承諾的十倍。戚瑤瑤低聲地對戚光說道“光弟,這是你二姐夫資助你的路費,省著點花。”
拜堂前,呂倩倩和戚瑤瑤義結金蘭,成了異姓姐妹。顧玉生心裡暗喜“你們不結拜,也是姐妹!”呂倩倩贈送給戚瑤瑤一對鑲著和田玉的金簪子,戚瑤瑤即把祖母留給自己的一雙玉鐲回贈給呂倩倩。
拜了堂,喜宴開始了。呂丞相坐在正對門的主席位置上,顧玉人和戚光陪在兩邊。桂花園裡的所有人,無論是主人還是客人,也無論是主子還是奴仆,更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上桌坐席。他們推杯換盞,劃拳行令,觥籌交錯!新郎新娘舉著酒杯,一一敬酒,硬地把一個來賓稀少的場麵搞得熱熱烈烈,喜氣洋洋。
伴娘呂倩倩更是熱情高漲,端著六隻海碗擺在顧玉生麵前,抱起酒壇一一倒滿,然後說道“新郎官,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你真幸運,己得三喜!所以今天我要敬你三大碗!”顧玉生嘻嘻地分辨道“我那裡來的三喜呀?隻有兩喜洞房花燭夜和金榜題名時!”呂倩倩貼在地耳邊說道“你那夜在我那裡不算是‘久旱逢甘雨’嗎?”霎時,顧玉生的臉漲得像熟烊的蘋果“這酒我喝就是……”新娘子戚瑤瑤過來阻止道“不能喝!今晚咱們還要洞房花燭……”
正當眾人酒酣耳熱之際,大門口進來了一位傳旨宦官,大聲宣道“請鎮南將軍接旨!”
眾人一聽,嚇了一跳,慌忙放下杯子筷碗,跪倒在地下。可是跪了半天,沒見任何動靜。於是,人們紛紛抬起頭來,麵麵相覷,然後向四周尋覓,可那裡有鎮南將軍的影子呀?
呂丞相爬了起來,上前拱手施禮道“公公,今天是老夫的親侄子顧庶吉士的大婚之日,老夫委托鎮南將軍出門接一位遠房親戚去了,很快便回來。有請公公坐了下來一起喝杯水酒,等他片刻吧!”
宦官見說情的是當朝副丞相,便說道“既然是呂相爺發話,下官就等他一等,隻是不要等得太久耽誤下官的公務!”
呂丞相再次拱手施禮感謝“謝謝公公!”
在街門前,顧玉人問顧玉茹“妹妹,鎮南將軍去哪裡啦?”
顧玉茹道“大哥,她剛才還在,一眨眼就不見啦!”
顧玉生對顧玉人道“我知道她去哪裡啦!”說完,徑直馬廄,牽出自己的快馬,飛身而上,一溜煙沒了身影。
原來鎮南將軍坐在酒桌旁一邊喝酒吃飯時,看著熱鬨的婚慶場麵,不知為何,心裡像被彆人插了一把刀似的,一陣陣撕痛。她在宴席上再也坐不下去了,便悄悄地離開,悄悄地進入馬廄,悄悄地牽出自己的坐馬。在街前,她飛身上馬,直奔“柳樹園”去。
她站在“柳樹園”的假山後麵,眼淚不停地流。對著金魚池裡的金魚罵道“臭不要臉的,你太沒良心了!這些年來,我蕭歸沭為了你心都操碎了……”金魚兒似乎也在流淚。
“臭不要臉的顧老二,我早就說過不想做你的鐵杆兄弟,要做你的夫人,你是知道的……嚶嚶……”蕭歸沐一邊罵一邊哭。
“顧老二,在你的心裡真的一點也沒有我嗎?”
蕭歸沐突然想到在曬鹽場的阿爹阿娘“阿娘,女兒想死你啦……嚶嚶……”
她伏在假山的石頭上“阿爹阿娘,都說婚煙是父母之命煤灼之言,你們的閨女早就長大成人了,早就想嫁人了,你倆為何不做主呀?……嚶嚶……娘啊,您心裡裝的都是血海深仇!”
她從假山中摸起一塊小碎石,用力地向水中的遊魚投去“你們看看,人家戚大叔和殷源源嬸嬸是如何做人父母的呀?他們先給瓊瓊小姐做了主,然後又給瑤瑤小姐做了主,把顧家的男孩都搶光啦!今後我怎辦呀?……嚶嚶……娘啊,您從來都不把女兒婚事放在心上!”
顧玉生早就來到假山後,蕭歸沐的話句句聽得真切!最終他行了出來,說道“哈哈,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他在裝笑!
蕭歸沐見是顧玉生,連忙擦了擦眼淚,罵道“臭不要臉的!你不在家陪酒,跑來這裡乾啥呀?有你這樣做新郎的嗎?”
顧玉生上前拱手施禮道“對不起啦!”
蕭歸沐問道“什麼對不起呀?”
顧玉生說道“歸沐妹子,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
蕭歸沐馬上止住了他的說話“好啦好啦!我不喜歡聽酸酸的話!我知道你心裡隻有瑤瑤小姐,可小妹心裡也隻有你!如今你們成親了,小妹隻好把這份愛永遠埋藏在心裡啦!”
顧玉生拱手道“我和瑤瑤謝謝妹子!”
蕭歸沐說道“我給你當了伴郎,當然要謝我啦!我的紅包在哪裡呀?快拿來!”
顧玉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問道“當伴郎也需要紅包呀!我原以為隻有提婚鞋的才需要紅包,伴郎不用,所以沒有準備!不過,我們回家之後,我一定讓瑤瑤給你補上。”
蕭歸沐說道“這還差不多!那你來這裡找我有什麼要緊事嗎?”
顧玉生急忙說道“皇上聖旨已到家裡,請你回去接旨!”
蕭歸沐一聽,跺著腳罵道“你真是個糊塗的家夥!為何不早說呢?”說著,匆匆忙忙走出柳樹園,牽過自己的馬,飛身騎上,向著桂花園去了。
原來是南省妖民暴亂,直衝縣鎮。當今聖上下旨命令鎮南將軍帶領精兵五千人馬立即啟程,奔赴南省桃花寨,鎮壓暴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