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一旁的霍綱,率先做出了決定。
隻見他的目光猛然變得銳利,接著小聲道:
“裴大人的事情,事後也可以為其討還公道,為其正名!當下,最重要的,是阻攔孟黨的步伐。”
“眼下的局麵,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們不能半途而廢。”
霍綱的目光堅毅,接著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張字條。
“我早就擔心,孟黨會拿這件事做文章,所以讓刑部的狄彥春早就做好了準備。”
“你看,如此行事如何?”
霍綱將字條遞給了許居正。
許居正悄悄打開。
上麵是一行很是微小的字眼。
“按照這上麵的理由解釋:裴十繼貪汙,私通外族,有刑部的審訊的堂書案卷為證。”
“若是孟黨要求提供,找刑部狄彥春!”
要不,這霍綱可以和那穆起章、許居正齊名,位列三相之一。
不得不說,這霍綱還是有些手段的。
最關鍵是的。
他不和許居正一樣,是一個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人。
相反。
他是個結果主義者。
隻要能達到目的,儘管有些手段會很肮臟,但他依舊會做!
許居正看到這一行話,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
好狠的手段啊。
不過,對於清流來說,這般未雨綢繆,也是必要的。
“這樣!”
許居正盯著那行字眼,最終一臉於心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這樣,的確是可以洗清新皇,隻是,苦了裴大人啊。他為國為民一輩子,最後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就連死了,都無法留下一個賢明……還要背負上這般羞辱……”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這件事,以後我們會為裴大人澄清的。隻是當下,隻能委屈他了!”
關鍵時刻。
霍綱站上了清流這一艘巨輪的甲板上,升起了桅杆。
“就這樣吧。”
許居正點了點頭。
孟黨這邊。
在孟風華的開場白後。
中立的朝臣們,皆是一番恭喜的話。
什麼恭喜荀直,讚歎蕭寧的醫術等等。
他們倒是真心歡喜了。
也正因如此,才為清流和孟黨爭取了這最後鬥法的準備時間。
當清流們準備著為蕭寧洗白時。
孟如秋同樣,在小聲與一眾孟黨,商議著如何用這最後的武器,打出一場漂亮仗。
“陛下,臣有本呈上!”
作出決定後,霍綱將那字條,夾在了自己的奏疏中,呈了上去。
這一切,都是他事先準備好的。
這一次。
蕭寧終於是不負眾望!
在拿到奏書後,他很是順利的看到了霍綱給他帶來的字條,最終將其輕輕地捏在手裡,一番閱讀之後,又將其放了回去。
“霍卿言之有理啊,關於這接下來神川詩會的事情,既然安排在了京城,確實要注意好這京城的流民問題……”
蕭寧隨便找了個理由,胡扯道。
霍綱見狀,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同時。
他又對蕭寧使了個眼神,二人交換眼神。
見蕭寧儼然一副,一切已經了然於心的樣子。
霍綱鬆了口氣。
終於啊。
這陛下總算是讓人放心了一次。
當霍綱做好了最後準備的同時。
孟黨那邊。
也終於是躍躍欲試,磨刀霍霍,做好了最後準備。
就等著那孟如秋吹起進攻的號角,就此發動這最後的攻訐。
在霍綱之後,孟如秋挺了挺身板,緩緩上前。
一番準備之後,清了清嗓子,激情開口!
這次。
他將自己的情緒都醞釀到了極點!
要的。
就是利用裴十繼,煽動這滿堂朝臣的情緒,爭取讓局麵再次回到之前那般。
他做足了一切準備,鉚足了勁,大聲道:
“陛下!”
隻可惜。
他的一肚子話還沒有說完,就才剛剛說了兩個字!
就見皇位之上的蕭寧,淡淡的抬起了手,打斷了孟如秋的施展了這麼久的前搖,才終於開始的施法。
“孟卿,不用說了,你是想說,裴大人的事情吧。”
蕭寧的嘴角帶著笑意。
說出這話時,還帶著幾分玩弄的意思。
孟如秋頓時一愣。
什麼鬼,這次,這新皇怎麼還主動起來了?
霍綱很是滿意的打量著蕭寧。
不錯不錯!
就是這樣。
對於蕭寧這個打斷孟如秋的舉動,他很是滿意。
很好。
就是這樣。
然後。
就按照我字條上說的,進行反駁澄清。
一切,就此大功告成!
霍綱在內心之中思索著。
似乎一切,就要這樣順理成章的成為事實!
豈料。
那蕭寧卻是話鋒一轉,道:
“關於裴大人的事情,確實,讓裴大人受委屈了!當日在朝堂之上,裴大人的勸諫,的確是合情合理的。”
“裴大人,是個忠臣啊,可是,朕卻將其押入了大牢。這件事,是朕的過錯!”
說話間。
他朝著霍綱望了過去。
正巧迎上了霍綱那滿是疑惑的眼神。
霍綱懵了!
真的懵了。
他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蕭寧剛剛,很明顯是看明白了自己的意圖的啊。
可是。
他不直接把刑部和自己一早做好的偽證扯出來,將臟水潑到裴十繼身上,以便洗清自己的清白。
反而這會,說起了裴十繼是個忠臣之類的話。
這搞什麼啊?
說裴十繼是忠臣,那就是在給他自己身上潑臟水啊!
這等情況下,正是洗白他的時刻,他怎麼能自己給自己抹黑呢?
難不成。
到這最後時間了,他還又良心發現了?
搞什麼啊?
現在還良心發現什麼啊!
許居正看向霍綱,二人至此陷入了一番無儘的沉默。
良久。
那許居正才歎了口氣,道:
“或許,這昌南王這次沒有配合我們。可是,他的這番舉動,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如此看來,他還算有點良知啊。”
是的。
儘管說,這次蕭寧沒有配合清流。
可是,在霍綱和許居正心中,他們對於這蕭寧,似乎好感更盛了。
隻是,可惜了啊。
他這麼做,那可就正中了孟黨的下懷。
這件事,怕是就無力回天了啊。
除非,能夠讓那裴十繼起死回生……
失敗近在眼前,清流們徹底沒有了期待。
此時,沒有人注意到!
殿外。
正有一道衣著素衣、滿鬢白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