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可以看到夜幕下的街景,偶爾還有小販的吆喝聲隱約傳來。
氣氛溫馨而愜意。
“真是個好地方。”衛輕歌一邊坐下,一邊感歎道。
“白天太熱鬨,現在這樣倒是不錯。”衛青時也點頭表示讚同。
他們隨意點了幾道小菜,邊吃邊聊,氣氛輕鬆愉快。
不多時,幾盤色香味俱全的小菜陸續端上桌,四人邊吃邊聊,偶爾還拿出白天在集市上買的小玩意兒逗趣。
酒館老板見他們麵善,便端來一壺自釀的米酒,笑著說道:
“幾位公子、姑娘,瞧你們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嘗嘗我家的特色米酒?此酒雖不如名酒出名,但也彆有一番滋味。”
蕭寧接過酒壺,禮貌地回禮道:“那便叨擾了。”
老板微笑著點點頭,殷勤地為每人倒了一杯。
淡淡的酒香在杯中彌漫開來,酒色清澈,帶著些許淡黃。
“這酒倒是清香撲鼻,未嘗便已醉人。”衛輕歌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輕輕聞了一聞,讚道。
“來,大家嘗嘗。”蕭寧舉起酒杯,微微一笑,“既然是特色酒,自然要好好品味一番。”
四人舉杯輕碰,酒杯在微弱的燈光下泛著光澤。
蕭寧將酒杯輕輕湊近唇邊,輕抿了一口。
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入口甘甜柔和,接著便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在口中彌漫開來,香氣清幽,餘味悠長。
他細細品味了一下,眉頭微微揚起,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酒入口甘甜,細品之下有股淡淡的花香,”他輕輕放下杯子,笑著說道,“若我沒猜錯,釀製時加入了桂花吧?”
酒館老板聽了,露出驚訝的神情:
“公子好眼力!這酒確實是加了桂花,每年秋天桂花盛開之時,我都會摘下來,配上米酒一起釀造。這樣一來,酒香中便多了一絲花香。隻是這香氣極淡,不仔細品很難察覺,沒想到公子一口便嘗出來了。”
衛輕歌和衛青時聽後,也連忙端起酒杯嘗了嘗,果然感知到那絲若有若無的香氣。
他們這才發現蕭寧的嗅覺竟如此敏銳,不由得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悔公子果然厲害,這麼細微的香味都能品出來。”衛青時感歎道。
“是啊,要不是悔公子說,我還真沒注意到呢。”衛輕歌也一臉讚歎。
蕭寧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向酒館老板示意了一下:“你這酒確實有些獨到之處,能釀出這樣細膩的味道,不容易。”
老板笑得更加開心了:“公子過獎了,我這酒雖稱不上什麼珍品,但能讓公子如此稱讚,真是我的榮幸。”
衛清挽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心中卻掀起了些許波瀾。
她曾記得,蕭寧在未登基前,性情懶散,嗜酒如命,卻從未對酒的品鑒有過半點見解。
如今的“悔報”談吐從容,見識廣博,和那紈絝的印象簡直天壤之彆。
儘管如此,她還是不能將這兩個人直接聯係到一起。
因為她覺得,這兩人相差甚遠。
但心中的疑惑和好奇卻愈發濃烈。
正在這時,衛清挽忽然心生一計。
她悄悄地從身旁拿起了另一個酒壺,裡麵裝著她特意調和的酒。
那酒帶有一種微妙的香氣,是她和蕭寧多年前一起胡鬨時,調製出來的。
那時,他們在府中無聊,隨手將幾種不同的酒混在一起,調出了一種奇特的味道。
衛清挽至今仍記得那天蕭寧戲謔的表情,以及他品嘗到這種酒後的驚訝。
如今,她打算故意調換,看看眼前的“悔報”是否會有所反應。
她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將酒壺裡的酒偷偷換了一點到蕭寧的酒杯中。
然後她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微微一笑:“悔公子,這酒果真如你所說,不如再嘗嘗這壺如何?聽說是老板另外一款私藏,剛才悄悄換了壺。”
蕭寧沒有懷疑,禮貌地舉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他輕抿了一口,剛入口時,神情依舊淡然。
可接著,他的眉頭微微動了動,目光中閃過一絲短暫的愣怔。
那種淡淡的迷惑,仿佛是被某種記憶輕輕撥動,卻又在瞬間將情緒隱藏了起來。
蕭寧的表情轉瞬恢複如常,似乎不曾察覺到什麼異常。
他微笑著放下杯子,輕輕點頭道:“果然,這酒比之前那壺略有不同,多了幾分濃鬱,但整體風味還是不錯的。”
他沒有多說什麼,仿佛隻是隨口點評一般。
可這一切,都被衛清挽細細地看在眼中。
她心中一動,暗暗想到:他的神情剛才分明有一瞬間的愣住,那是嘗出這酒的來曆了。
這酒可不是隨便能遇到的。
要知道,這種酒當年是她和蕭寧獨自調製出來的,就連府中下人都不知情,更不可能在外頭見到。
她心中的疑慮更加濃烈,隱隱覺得,眼前的悔報與蕭寧,似乎有著某種難以言說的聯係。
不過,衛清挽表麵上依舊鎮定自若。
她試探著問道:“悔公子倒是懂得品酒呢,不知這酒有何獨特之處?”
蕭寧似乎察覺到了她話中暗藏的意味,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
但他並沒有直接回應衛清挽的試探,隻是淡然一笑:“每一壺酒,都有它獨特的故事和滋味。就像人一樣,不同的經曆會帶來不同的風味,或許隻有親身體會過,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微妙。”
說完這句話,他輕輕搖了搖酒杯,仿佛在欣賞杯中的酒色,目光深邃如夜。
衛清挽心中微微一震。
她本以為蕭寧會直接避開她的問題,卻沒想到他以如此含蓄的方式回應。
更讓她驚訝的是,他竟然巧妙地借助酒的比喻,將自己那一瞬間的情緒掩飾了過去。
她輕輕抿了一口酒,目光變得更加複雜。
那一刻,她幾乎有種錯覺,眼前的“悔報”,就是蕭寧!
無論剛剛有關於韓勇的密辛,還是如今的這壺酒,都在指向這一點。
可是,衛清挽又深知,他不是!
因為。
蕭寧不可能有悔報的才學和見識的!
因此。
目前衛清挽的疑問,就隻剩下了一個:
這悔報跟蕭寧,究竟是何關係?
他為何會知道這麼多隻有蕭寧才知道的密辛?
而且,蕭寧究竟是如何認識到這等好像無所不能、什麼都會的家夥的!
“悔公子果然見識不凡。”衛清挽微微笑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讚許,也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好奇。
衛青時和衛輕歌在旁邊看著,雖未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卻都沉浸在輕鬆的氣氛中。
“是啊,這酒的味道真好,可惜,我們隻是經過,以後沒有辦法常來這家酒館。”衛輕歌一臉惋惜地說道。
“看來悔公子在品酒這件事上確實有一套。”衛青時也附和道。
蕭寧隻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一杯酒,仿佛暗藏著許多未說出口的秘密。
而在這溫暖而平和的酒館燈光下,衛清挽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她越是試探,越發現“悔報”這個人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
他的從容、他的見識、甚至他那一瞬間的迷惑,都像是在勾勒一個謎。
可當她想要去解開這個謎時,卻又被一層薄霧般的距離擋在了門外。
她不禁暗暗心想:“這個悔報,到底是誰?為何每次我覺得他與蕭寧有關時,卻又無法確定?”
在這片安靜而暖意融融的氛圍中,四人繼續飲酒,言談間笑語不斷。
可他們之間的那絲隱秘的波動,卻無人能真正看透。
夜幕已然大綻,雲合鎮的集市依舊熱鬨非凡,仿佛整個小鎮都被包裹在一層溫暖的燈火中。
四人酒足飯飽,走出小酒館,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周圍是各式攤販的叫賣聲。
熱氣騰騰的炊煙,街邊攤販們賣的烤串、糖人和糖炒栗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人食欲大開。
衛輕歌興致勃勃地左右張望,眼睛裡充滿了對新奇事物的好奇。
衛青時和她一樣興奮,不時停下來,在攤位前挑選一些古玩小物件,買了幾個精致的小手工藝品,逗得攤主開心地連連道謝。
在這一片喧囂中,忽然,一陣清越的琴聲從不遠處傳來,宛如一縷清風,輕柔地穿透了集市的嘈雜,撫過人們的耳畔。
琴聲悠揚,如山澗潺潺的流水,又如春風拂麵的和煦,帶著一絲淡淡的惆悵,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深藏心底的故事。
衛清挽的腳步一頓,耳朵微微一動,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了琴聲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