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掠過陰鷙,質問梁善如:“是不是你自己說隻要把你爹的名字拿掉,餘下一切都好商量?梁善如,你這是商量的態度嗎?分明就是一早安排好了,等著他們幫你逼我交出所有銀錢。”
長樂侯冷冷發笑:“好一招釜底抽薪,你可真是好計謀好手段!”
梁善如做無辜狀:“侯爺這話說錯了吧?方才我說五萬兩,侯爺覺得我獅子大開口,並不滿意,正好姑母也覺得五萬兩不合適,兩邊都覺得不妥,這不就是正在商量嗎?”
她一歪頭,越發往梁氏身邊靠了靠:“姑母不辭辛勞趕回揚州來為我做主,我當然全都聽姑母的。”
她打定主意要耍無賴,梁氏和裴靖行兩兄弟肯定向著她,長樂侯自知討不著好處,轉頭去看梁老太爺等人。
梁老太爺此時回過味兒來,照這個架勢發展下去,恐怕長樂侯府要被搬空。
就算他們還能從梁善如那兒撈一筆,那也不能讓她真的把侯府家底全帶走啊,否則他們這些人坐吃山空,梁善如留給他們的要是用完了,再也指望不上侯府了!
他慌了,趕緊勸:“善如啊,剛才的確不是這麼說的,就算你爹不是梁家人了,好歹梁家養了你十幾年,有什麼話慢慢說,你也勸勸你姑母,啊?”
梁氏從來就不吃這一套,聽了這話當場黑了臉:“照你這說法,你今天出現在這裡,竟然是為了給初初撐腰做主而來的了?”
她照舊冷哼,連多餘的眼神都不肯分出去,分明嫌惡那些人:“快不要讓人活打嘴了。方才說什麼我不配站在這裡說話,原來你們比我更有資格!”
梁老太爺被駁了麵子也不敢生氣。
他能得罪得起誰?
梁氏給國公府生了三個兒子,延綿香火,裴家多高捧著她啊。
她為了給梁善如撐腰而來,信國公府還特意讓世子相陪,這分明就是怕有不長眼的給她氣受。
梁老太爺猶猶豫豫看回去,拿眼神詢問長樂侯,再也沒敢多說一個字。
長樂侯被梁氏油鹽不進的態度氣的來回踱步,一時難以想出對策,竟然想到了周氏裝暈的那一套。
梁善如見勢不對,忽然沉聲叫他:“侯爺該不是真要學了婦人那些手腕,打算當場氣暈過去吧?”
她格外咬重後麵半句,長樂侯臉上五光十色的難看起來,惡狠狠瞪她:“你這混……”
他本來打算罵上幾句解氣,話到了嘴邊突然瞥見了裴延舟。
端方君子立於堂下,連麵上表情都未曾有過變化,明明是和煦的模樣,可也不知怎麼的,他沒由來一陣惡寒,竟無端生出恐懼。
於是乍然收聲,轉而衝梁氏問道:“梁績往年所得賞賜幾何,這本是各部檔案記載,你們敢私下裡調取,根本就是目無王法。”
誰料想他話音才落下,裴延舟就把話接了過去:“不光是部裡的記檔,還有內廷的,所有東西三嬸都一並帶來了。
三嬸說要來揚州給表妹出頭,祖母聽聞後覺得荒謬,梁將軍是為國捐軀的人,天底下竟真有人膽大包天,苛待表妹,所以進宮回稟了貴妃,請貴妃出麵調取了內府記檔。
長樂侯還想說什麼,不妨一次說完。”
他連語氣都是溫和的,絕沒有半分咄咄逼人,仿佛隻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般:“我替貴妃行走揚州,還要回徐家探親,沒那麼多時間在梁家虛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