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州城南二十裡,清軍大營。
“主子,朝鮮世子到了。”
濟爾哈朗把玩著翡翠鼻煙壺,輕輕點了點頭:“有請!”
片刻之後,李汪已大步跨入帳中。
他身著新製的鎖子甲,腰間佩刀卻是多爾袞賞賜的鎏金雁翎刀。
“給旗主請安!“
李汪右手撫胸行了個女真禮,腕間佛珠不經意間從袖口滑落。
這串佛珠也是去年冬狩時多爾袞所贈,因為常年征戰,殺戮太多,這些王爺貝勒們都信佛。
無論從穿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現在的李汪和滿族人已經沒有區彆。
濟爾哈朗眼底精光一閃,起身時已換上和煦笑容:”賢侄不必多禮!前日哨馬來報,說起你在漢陽殿前斬殺老臣的英姿,頗有我八旗兒郎的風采。“
帳中幾個甲喇額真哄笑起來,李汪卻精神抖擻,說道:“多謝旗主誇讚,汪定不負所學,將明軍趕出遼東!”
“說得好,這才是我的好賢侄!”
濟爾哈朗按住肩膀,然後說道:“朝鮮水師艨艟二百,艚船四百,如今儘在賢侄麾下。今夜子時漲潮,正是天賜良機。“
緊接著,牛皮紙輿圖展開,露出一道道的紅線。
“我軍在此處架起紅夷大炮,待賢侄的船隊吸引明軍注意,我軍即刻發起衝鋒,直撲明軍大帳。到那時候,你我水陸兩地夾擊,明軍必敗!“
李汪盯著地圖上蜿蜒的線條,猛地抽出雁翎刀劈在案幾,大聲道:“明軍主將趙勇,殺我兄長,毀我城池,此戰必取此人首級,獻於盛京太廟!“
濟爾哈朗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緩緩說道:“你那位兄長,說實話,並無多少出息。即便他沒死於明軍之手,在這亂世之中,又怎可能與你這般英勇果決之人爭儲?他葬身明軍之手,對你來說,反倒是掃清了一大障礙,如今正是你大展宏圖的絕佳時機。此戰一旦告捷,賢侄你的威名必將響徹四方,接任朝鮮國王之位,指日可待。”
李汪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但隨即又流露出幾分憂慮:“旗主所言極是,隻是……我聽聞明軍中有一種名為水中霹靂彈的火器,專門用於炸毀船隻,若我率水師正麵迎敵,豈不是正中其下懷?”
濟爾哈朗輕輕拍了拍李汪的肩膀,語氣堅定:“賢侄放心,據最新探報,明軍連日作戰,火器儲備已經告罄,你此去,隻需放手一搏,明軍必敗!”
得到濟爾哈朗的保證,李汪心中的顧慮稍減。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旗主指點迷津,汪定當全力以赴,不負所望!”
言罷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清軍大營,返回自己營地,立即著手準備夜襲事宜。
待李汪離去後,富爾敦悄然步入帳中,眉頭緊鎖,對著濟爾哈朗說道:“父親,據我所知,明軍的火器依舊在源源不斷運過來,朝鮮國若從水上發起進攻,隻怕凶多吉少。”
濟爾哈朗淡然一笑,說道:“你以為我真的指望他們能衝破明軍防線?朝鮮軍根本沒有戰力可言,隻能充作誘餌,吸引明軍的注意力,消耗他們的火器,為我軍發起決戰掃清道路罷了。”
富爾敦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說道:“乾脆再給他施加點壓力,省得他臨陣退縮。”
濟爾哈朗點頭道:“如此甚好,派出傳令兵前去督戰!”
父子倆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戌時三刻,月色朦朧,江麵浮起薄霧。
朝鮮國的船員們將浸透魚油的麻繩纏在箭簇上,這是李汪從盛京城學來的“火龍箭“製法,通俗講,就是將火箭射向敵艦船或者陣地,以火攻之。
“世子,船隊已按八旗兵法分作五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