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獻策和張璘然說完後，李自成眉頭緊鎖，顯然在權衡利弊。
李過心中焦急，忍不住說道：“高一功送來的可是六百裡加急，情況緊急，豈能有假？現在明軍已經殺到安塞，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他們會進一步深入我大順腹地，到時候局麵就更加難以收拾了！”
“你先彆急，等宋先生和張尚書把話說完！”
李自成衝著他擺了擺手，然後看向宋獻策：“宋先生，你覺得明軍此舉究竟有何意圖？”
宋獻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臣以為此事確實蹊蹺，明軍若是真要與我大順開戰，理應先奪回宣大兩鎮，再從榆林方向進攻，這才符合常理。如今他們突然出現在安塞，背後必有深意。陳猜測，或許這支明軍並非主力，而是用來牽製我軍的疑兵，真正的攻勢可能還在榆林。”
張璘然點頭附和道：“宣大如今被清軍占據，明軍若要進攻我大順，理應先與清軍交鋒，奪回宣大。如今他們繞過宣大，直插安塞，顯然不合常理。”
李過見兩人猶豫不決，心中愈發焦急，忍不住說道：“明軍現在就在安塞，還扯什麼疑兵之計？我們再不行動，人家都打到西京城了！到時候咱們的臉麵往哪兒擱？”
李自成瞪了他一眼，嗬斥道：“你急什麼？明軍再怎麼樣，也不過隻占了一個縣城，還能反了天不成？咱們大順的根基在陝西，豈是區區一萬多人就能撼動的？”
李過挨了訓，頓時不敢再大聲頂撞，但心中仍是不服，小聲嘟囔道：“彆管他們合理不合理，給我帶一支兵馬，我肯定把他們拿下！”
李自成聽見了他的嘀咕，冷哼一聲：“你倒是自信！高一功和王永強手裡有五六萬人，尚且沒討到便宜，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行？明軍既然敢孤軍深入，必然有所依仗。貿然出擊，隻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宋獻策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陛下稍安勿躁，亳州侯也是心係國事，急於為陛下分憂。臣建議，先派出一支精銳斥候，前往安塞詳細探查明軍的動向和意圖。同時，加強西京周邊的防禦，以防明軍突然襲擊。”
張璘然補充道：“還要查清楚明軍其他兵馬的動向，如果臣所料不錯，居庸關等地的明軍肯定有所動作。隻有摸清楚明軍真正目的，才能針對性做出部署！”
李自成沉吟片刻，終於點頭道：“就按兩位的意思辦，多派斥候，前往安塞附近探查敵情，啟用北京城的暗探，務必查清楚明軍的真實目的！”
“李過，你負責加強西京及周邊防務！”
宋獻策和張璘然齊聲應道：“臣遵旨！”
李過想要反駁，看到李自成的眼神，隻好低下頭：“臣遵旨！”
待二人走後，李過忍不住說道：“二叔，你也太謹慎了吧？明軍不過一萬多人，何至於如此大動乾戈？給我一支兵馬，我肯定把安塞奪回來！”
李自成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問道：“你就沒發現不對勁嗎？”
李過聞言，有些茫然地撓了撓頭：“不對勁？哪裡不對勁？”
李自成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安塞是個窮地方，既無糧草，也無險要地勢，根本算不上戰略要地。明軍放著宣府、大同、榆林這些關鍵地方不攻，偏偏跑到安塞這種偏僻之地，你不覺得古怪嗎？”
李過皺著眉頭想了想，依舊沒想明白，索性擺了擺手：“二叔，您想得太多了！管他有什麼目的，打回去不就完了？再說了，咱們大順兵強馬壯，還怕他們不成？”
李自成見他一副莽撞的樣子，心中有些不悅。
“打仗不是光靠蠻力。明軍此舉必有深意，若是貿然出擊，恐怕會中了他們的圈套。你想想，若是他們故意在安塞設下埋伏，引誘我們出兵，然後趁機從榆林或宣大方向發動突襲，我們豈不是腹背受敵？”
“這個……倒也是……”
“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做事多動動腦子可好？”
李過聽了心中依舊不服氣，嘟囔道：“二叔，您就是太謹慎了！明軍既然敢來，咱們就乾他！我看他們就是虛張聲勢，故意嚇唬咱們。咱們要是畏首畏尾，反倒讓他們小瞧了！”
李自成見他依舊執迷不悟，臉色一沉，怒道：“整天乾他乾他，你跟下邊那些將領一樣嗎？我跟你講，咱們大順沒有太子，如果有一天我戰死了，你肩上的擔子就重了！無論大明還是大順，還有大清，那些臣子有幾個是省油的燈？你的性子如此魯莽，以後被人弄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李過見心中一驚，頓時不敢再頂撞，低聲說道：“二叔教訓的是，是我考慮不周。”
李自成臉色稍有緩和，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年輕氣盛，急於立功，這我能理解。但打仗不是兒戲，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你且按我的吩咐，先去加強西京防務，等斥候探明敵情，再做打算。”
李過點了點頭，抱拳道：“二叔放心，侄兒一定辦好！”
李自成揮了揮手：“去吧，記住，凡事多動腦子，彆光想著蠻乾。”
五天後，宋獻策和張璘然匆匆走進承運殿。
“陛下，這是剛剛拿到的情報！”
李自成接過情報，迅速瀏覽了一遍，眉頭漸漸皺起。
李過站在一旁，按理說，等李自成看完後，自然會把情報交給他。
可是，他卻已然等不及，往前挪了挪，直接把頭湊過去，頓時驚訝道：“紅娘子部進攻宣府大同，高傑部則在攻打太原，這……”
宋獻策點頭道：“明軍此次行動顯然是有備而來，安塞這支兵馬，顯然是想牽製我軍主力，給紅娘子和高傑分彆進攻宣大和太原創造機會。”
李自成冷笑一聲，將情報拍在桌上：“果然如此！崇禎當真狡猾，竟然把藩王拿出來當作誘餌！”
李過急忙道：“那還等什麼，先支援太原，然後趁著明軍進攻宣府大同，咱們殺他個措手不及，說不定到時候明軍和建奴兩敗俱傷，咱們正好撿個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