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天象異常。
司天監上報了讖語:災星墜世楚危。
至今,也沒人能解這句讖語,到底該怎麼斷句,具體是指得誰。
兩雙有些混黃的雙眼,對視一瞬。
榮帝長舒了一口氣,眼中殺意迸發:“我倒認為,這災星,要滅的是‘世楚’,你去查查,有沒有字世楚的。”
右相眸光一閃,眉頭緊鎖。
跟著榮帝這麼多年,他也明白榮帝的想法。若天要滅‘世楚’,那他們便順應天意,砍了那叫世楚的男子。
可若是天要滅楚,指得是楚國,還是皇室的某位成員,就難以猜測了。
右相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噤聲,領命離去。
無論是‘楚’還是‘世楚’,搶占先機,先行下手,總歸是沒有錯的。
有人應讖,擋災而死。
這結果,對於日漸迷信的榮帝,實乃上佳之策。
……
皇城之外,一處僻靜的民房院中。
謝珩按照約定,將沈真領到了宮神醫家。他就看著沈真在翻箱倒櫃,絲毫沒有幫她一把的想法。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沈真已經搜羅出來數本書冊,她看了看謝珩,又歎了歎氣。
“歎什麼氣啊。”謝珩手上抓著一把瓜子,不解問道。
“我倒是想讓你幫我看看書呢,你也得能幫上忙啊。”
謝珩自知幫不上忙,便不再開口,轉而抓著瓜子,倚在門邊看天。
今夜風輕雲淡,繁星漫天,幾顆較遠的星辰十分明亮,似乎在天幕上組成了什麼圖案。
“你信天命嗎?”謝珩冷不丁開口。
沈真翻書的手頓了頓,隨意應答:“信又不信。”
謝珩歎了口氣,隨手將瓜子皮丟在地上,又拍了拍手,“楚國境內,不能有雙生子,你知道嗎?”
話落,屋內陷入無儘沉默。
二人眼底各懷傷悲,無法訴說。
……
楚國境內,雙生子不少。
就連謝珩的母親,朝華長公主,當年也是雙生子的一員。與她同胞出生的,便是當今陛下,世人尊敬的榮帝。
謝珩曾聽母親說過這段宮廷秘辛,至今牢牢刻在心裡。
那時她說:
——“天下誰來害我,都不會是我哥哥。”
十六年過去,謝珩幾乎都忘了母親的樣貌,隻有在噩夢纏身時,才會在夢中看到她朦朧的影子。
謝珩眼角濕潤,猛然驚醒,才發現馬車已經停在了自家府邸門口。
他抬手擦了擦眼淚,下車馬車後徑直前往後院。路過朝華苑時,謝珩止住了腳步,站在院前,隔著花窗向內看去。
自從十六年前,長公主府慘遭血洗。
而後,這處朝華苑就被封禁,至今未解。
謝珩抽出佩劍,一劍斬落銅鎖,推門而入。院子中的那棵紫薇樹,早已枯死,碩大的樹乾,像是個風乾的雕塑,漆黑的樹杈在夜幕下蔓延。
謝珩坐在秋千上,視線似乎穿透了時空,看到了二八年華的母親,正在跟前舞劍。
不知怎地,謝珩靠在這靜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