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淩宇眼珠一轉,忽的又上前進言。
“父皇,兒臣還有一事進言。北涼人生性悍勇,作戰極為驍勇,我大乾士兵與之交鋒,往往難以招架。
兒臣思忖,若是有皇子親臨戰場,定能極大地振奮我軍士氣,如此一來,或可減少我軍的傷亡損失。”
乾帝眉頭一皺,語氣淡淡道。
“怎麼,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舉薦自己?”
這話一出,朝堂上悄然彌漫起一股緊張的氣息。
淩宇背後有母族撐腰,若再在邊疆建立功勳,太子之位肯定就要落入他的囊中。
但聽乾帝的語氣,恐怕不是很想讓淩宇去邊關。
淩宇點頭道:“懇請父皇成全兒臣,兒臣一心隻想為父皇分憂,為我大乾江山社稷出一份力。”
話音剛落,
站在淩宇那邊的幾位老臣又開始紛紛進言。
禮部尚書上前躬身拱手,恭敬說道:“陛下,三皇子心懷家國,主動請纓奔赴邊疆,此等忠心日月可鑒。
臣以為,三皇子謀略過人,若能前往邊關,定能助我軍一臂之力。”
淩風沒有說話,隻是眼底略微不屑。
這淩宇可是越發陰險了,他知道乾帝為了製衡,是不會讓他去邊疆的。
所以他才敢大言不慚地主動請纓,無非是吃準了乾帝不會應允。
既能在眾人麵前立一個忠君愛國、勇於擔當的人設,又不必真去那苦寒危險的邊疆吃苦賣命。
實際上,
淩宇一想到邊疆那黃沙漫天、條件艱苦的環境。
還有北涼人凶悍的模樣,心裡就直打退堂鼓,他怎麼可能真想去邊疆。
他真正的算盤,是把淩風往火坑裡推,盼著淩風去前線,然後被北涼人狠狠收拾,最好是丟了性命,徹底從他眼前消失。
甚至他早就想好了說辭,等乾帝拒絕就舉薦淩風。
果然,乾帝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此事萬萬不可!你是皇子,身份尊貴,豈能輕易涉險?況且,你也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淩宇心中暗喜,麵上卻裝出一副失望的樣子:
“父皇所言極是,是兒臣思慮不周。”
就在這時,淩風毫不猶豫挺身而出,朗聲道:
“父皇,兒臣願領兵出征,討伐北涼!”
淩宇聞言,心中狂喜,差點笑出聲來。
他沒想到淩風竟然如此愚蠢,竟然主動跳進了他設下的陷阱。
‘老六啊老六,你可真是自尋死路,這戰場豈是兒戲?真以為憑你那點蠻力就能所向披靡?簡直愚蠢至極!’
“老六,你可想清楚了?”乾帝沉聲問道,
“北涼兵強馬壯,此去凶多吉少,你真的要去?”
淩風撓了撓頭,臉上掛著憨厚的笑:
“兒臣不怕死!隻要能為父王分憂,守護好大乾江山,就算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兒臣隻盼父王能一直健健康康、開開心心。”
至此,
乾帝再也無法保持從容,隻覺得眼眶發熱,胸口像是堵著什麼東西。
他看著和剛剛凶厲模樣判若兩人的淩風……
恍惚間,乾帝仿佛透過淩風,看到了珍妃的影子。
曾經,
珍妃也是這般純粹……
“好!大伴擬旨,封六皇子淩風為鎮北侯,食邑千戶,特許開府建牙!”
“至於上前線一事,朕許你三日時間,若三日後你還願意去,朕定當親自為你送行,並贈你一千精銳親衛。”
“謝父皇隆恩!”
淩風跪下謝恩。
一時間,朝堂是一片安靜。
眾人麵麵相覷,眼神裡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誰都清楚,三皇子和四皇子,平日裡為朝廷鞍前馬後。
在朝堂上也算有所建樹,可至今都還沒封侯。
這六皇子呢,既沒有拿得出手的文治功績,也沒展現過什麼過人的武功韜略。
僅僅是憑借一股子蠻勁,就一躍成為鎮北侯,這讓其他皇子心裡怎麼能平衡?
眾人心中暗自腹誹,如此厚此薄彼,對其他皇子來說,實在是有失公允。
淩宇一聽乾帝的封賞,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就往前跨了一步,正要張嘴進言。
恰在此時,
他眼角餘光瞥見上官憬微微側身,站在前方,背對著乾帝,極為隱蔽地衝他搖了搖頭。
淩宇終究是沒有開口,他想讓老六去送死,可是沒想讓他封侯啊!
這個瘋批憑什麼啊!
“就這樣吧,朕累了,退朝!”
乾帝的聲音悠悠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
“外祖父,為何不讓我進言?”
淩宇滿臉疑惑與不甘,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側身靠近太傅上官憬,低聲問道。
上官憬發須皆白,眼神也渾濁滄桑,偏偏語氣如清風般淡然。
“你還不明白嗎?六皇子雖說行事莽撞,看著不太精明。可難得有顆赤誠純粹的心。
他那些看似瘋癲的言語,不經意間觸動了陛下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上官憬微微頓了頓,目光若有所思,接著道,
“這孩子對陛下的那份孝心,也是實打實的。
再加上陛下一直對故去的珍妃心懷愧疚,這份情感自然而然就轉嫁到了六皇子身上。
你此時若是出言反駁,豈不是逆了陛下的心意?結果隻會適得其反,惹陛下不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