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白根本不知道作何解釋。
周遭議論聲漸起,他看著那些一張一合的嘴,隻覺得天地都在旋轉。
怎會如此巧合?
為何偏偏就是今天?
他忽然想起什麼,猛地看向高泊康,目光亮起。
他明白了!
難怪剛才高泊康會跳出來,當著眾人的麵問他那些問題,原來是給他下套。
這一切都是高泊康算計好的,為的就是毀他名聲!
棠兒一定是被高泊康利用了。
棠兒向來沉穩賢惠,萬事為他著想,就算再委屈,再不解,都不可能會在此刻現身,壞他好事。
可如今大錯已經釀成,又要如何補救?
他絞儘腦汁,不等想出對策,賓客中就已有人沉不住氣,站出來冷聲質問:
“陸大人,依我朝律例,謀害原配,當杖一百,與妻和離,流放三千裡!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釋?”
話音剛落,正堂內忽然傳出一聲驚呼!
“棠兒!”
老夫人袁氏晃著一頭珠翠,在下人的攙扶下快步邁入場中,緊緊握住蘇照棠的手,老淚縱橫。
“棠兒,你這孩子,怎麼這般傻?為了洲白,竟然想出假死這出戲碼。”
“你知不知這兩個月來,娘的眼都快哭瞎了!”
“洲白早就說過,可晴願做平妻,與你姐妹相稱,無需你讓位置,你怎麼就想不開呢?”
此番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說蘇照棠做戲假死,欺騙了所有人。
陸洲白事先並不知情,才會娶葉可晴為繼室。
如此一來,陸家的名聲就不會有半點影響。
陸洲白聽得母親之言,迅速恢複鎮定,走上前來,用僅有三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迅速說道。
“棠兒,你素來機敏,怎麼今日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婚配實屬無奈之舉,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你先應下母親所言,幫我度過眼前這關,日後我再與你詳說。”
分明是求人辦事,陸洲白的語氣卻不見懇切,反而透出幾分埋怨與頤指氣使。
棠兒定會幫他。
這一點,他毫不懷疑。
棠兒愛他,愛到了骨子裡。
不說尋常種種,就說當年進京趕考,她能為了自己,在飛雪漫天的深夜拖著高熱的他,不要命地奔赴二十餘裡尋找醫館,就足以證明一切。
便是此刻他另娶平妻,她也定會為他暫且忍耐,竭力配合。
袁氏在旁聽到兒子的話,一顆心也放回了肚子裡。
自古以來,女子以夫為天。
她這個兒媳婦,可是將這句話做到了極致。
尋大儒為師也好,官場結交權貴也罷,不管兒子提出的要求有多苛刻,多難辦到,蘇照棠都會費心籌謀,將鋪平的路送到兒子腳下。
兒子本就天生富貴命,天資縱橫,隻是缺了些許機遇。
如今得了蘇照棠這一份助力,果真一飛衝天,弱冠之齡便成了天子近臣,前途無量!
隻不過這樣一來,蘇照棠便有些配不上兒子了。
一介村婦,如何能做未來宰相的正室嫡妻?
還是出身高門的葉可晴更為合適。
今日之後,還是得尋個機會,將葉可晴與蘇照棠的位置對調。
而且,蘇照棠這出身,哪裡能做兒子平妻?
看在這些年她儘心操持家中內外的份上,勉強做個貴妾吧。
左右她樣貌出挑,又有過去的情分在,兒子不會厭了她,她也該知足了。
隻可惜,兒子似乎不這麼想。
袁氏越想越遠,回過神來,才發現堂中靜得詭異,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