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看到林知夏這麼大反應,連忙跑過去,急急問道:“有什麼發現?”
待看清林知夏手裡的東西,他眼前一亮。
這幾具屍體,他一件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找到,正愁沒有突破口。
新來的運氣就是好。
江成伸手就想拿過來看看。
林知夏卻在這時回過神,察覺下半身傳來的涼意,她連忙爬起身,手也順勢收了回來,把那塊指甲大的瓷片小心地包好塞進懷裡。
江成的手頓在半空中。
“......切”
有什麼了不起,論破案,他還能輸給一個新人不成。
莫名的勝負欲陡然升起,江成不滿地哼了一聲轉身走開。
林知夏完全沒注意到江成的臉色。
她一個勁地在心裡告訴自己,不會那麼巧。
這樣的藥瓶有很多,不一定就是哥哥那隻。
她振作精神,把另外三具屍體看完。
幾名死者都是死後被砍下頭顱的,切口平整,手法非常乾淨利落。
從其中兩具還未完全腐爛的屍體來看,死因都是背後中箭,橫穿前胸。
有的死者中了不止一箭。
傷口都是由上至下,入口和出口相差兩個手指的距離。
行凶者要麼站在高處,要麼騎在馬上。
林知夏打量著眼前塌了一半的陡坡,從另一個方向,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她站在山體滑坡的斷口處觀察,試著還原凶手埋屍時的路線。
隻可惜大雨衝掉了所有痕跡,若不是那一側山體坍塌,這些屍體永遠不會被發現。
等到沙土全部清完,一共發現了七名受害者。
萬幸的是,塌方沒有造成百姓受傷,這七名死者,死去已有多日。
林知夏一一看完,根據屍體不同的腐爛程度,給屍體編上號。
除了林知夏找到的那塊碎瓷片,其他屍體身上一無所獲。
凶手把死者的外袍都脫了,再加上缺少頭顱,屍體的身份很難確認。
避免屍體二次破壞,江成讓衙役找來擔架,用白布蓋著抬回城。
發現屍體的事已經傳開,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伴隨著難聞的腐臭味,又由巡軍親自護送,吸引了大批好事者跟隨。
熊耳山發現無頭屍體的事很快傳了出去。
林知夏心係案情,想和江成討論一下,畢竟他們同為推官,責任是一樣的。
卻不想江成還記著剛剛的事,白了她一眼就走了。
林知夏愣在原地,倒沒有多生氣,隻當汴京的官員比較高傲,轉頭就把這事拋在腦後,跟著屍體一起去了驗屍所。
開封府驗屍所就設在衙門一角。
下了幾天的雨,青磚牆上還滲著水漬。
驗屍所裡有仵作房,醫官廳,冰窖,還有幾個驗屍台。
林知夏在心裡感慨,不愧是都城,條件就是好。
在定遠縣時,遇到命案,都是用木板臨時搭的棚子來驗屍,夏熱冬涼,那滋味可是不好受。
屍體抬上驗屍台後,仵作樊老和醫官肖平走了過來,他們身後還跟了個記錄的學徒。
樊老在仵作這個圈子,名頭很大,林知夏遠在定遠縣時,就曾聽過他的大名。
聽說他在開封府供職已有四十年,就連孟大人對他都很敬重。
林知夏上前見禮,一副晚輩的作派:“樊先生好,肖先生好,我叫林知行,是新來的推官。”
肖平麵上難掩驚訝之色。
對方身為六品推官,竟對他們倆個無品級的人見禮,還尊稱他們為先生。
他連忙拱手回禮。
樊老卻隻是朝著林知夏點了點頭,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