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回到帳中,把五人叫到一邊,一一問話。
方指揮使要求隨行,林知夏沒有反對,她問話的內容,全部圍繞著熊耳山無頭案。
這案子鬨得這麼大,陛下限期五日破案,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
日影西斜,案頭更漏已顯酉時刻度。
對方病急亂投醫,也是正常。
方指揮使這般想著,身子靠向椅背,神情舒展了些,四肢也沒有那般僵硬了。
問完後,見對方一臉失望,方指揮使起身,準備送客。
林知夏忽然道:“我需要近十年神衛軍開除的士兵名錄,無論是因為傷病還是違規處罰。”
查退伍士兵,那就跟現役的沒關係了。
方指揮使求之不得,他當即應下,讓下屬去把名冊調來。
林知夏帶著名冊離開神衛營。
回到衙門後,她第一時間去見了孟俞,將情況和對方彙報了一下。
孟俞本是無意提及,卻不想林知夏歪打正著,這對他來說,倒是個機會。
“瞧那方指揮緊張的樣子,怕不隻是幾人這麼簡單。”
“那你覺得,這事要怎麼查?”孟俞看著底下無所畏懼的年輕人。
“禁軍實行輪休製,作十日休一,士兵休沐出營時需出示木契符。
屬下留了個心眼,讓人去打聽了一下,京中某些官宦子弟,無法長期忍受枯燥的軍營生活,會花高價買下彆人的木契。
而那位方指揮使,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正在喝酒,喝的是樊樓的香泉酒。
以他一個七品指揮使的俸銀,怕是喝不起這麼好的酒,看他的長相氣度,也不像是出身世族,於是,我讓人去打聽了一下他的背景。”
孟俞忍不住勾了唇角,對林知夏愈發滿意了:“繼續說。”
“方指揮使並無顯赫家世,家中支出全靠他一人,住著兩進的院子,還納了兩門小妾,銀錢來曆成謎,我懷疑他不僅吃空餉,還倒賣木契獲取暴利。”
“隻要從官宦子弟入手,找出這個倒賣的中間人,就能獲悉一批名單。”
兩個名額說明不了什麼,隨便找個借口都能解釋過去。
隻有人數多了,才會讓陛下震怒徹查此事。
“禁軍不隻神衛營,若依你之見,其他營會不會也存在這種現象,若是要查,應當如何?”
這是在考我?林知夏看了眼孟俞,低頭認真想了想。
“看考績,禁軍的晉升規則是三年考績上等可越級升遷,兩年下等降充廂軍。
我之前查過,太興七年三月,神衛軍補員七十二人,考績僅降三人。
人既然不存在,考績必是偽造的,可以把那些常年考績不變,僅維持合格狀態的士兵進行排查。”
孟俞滿意地點了點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腰間魚袋。
“行,這事你不用管了,專心查命案。”
“是。”
林知夏正欲拱手告退,孟俞忽然起身,走到屏風後麵,提了一壇酒出來。
“拿著。”
林知夏一臉不解。
“能辨出香泉酒的滋味,想來是個懂酒之人,這壇賞你。”說罷又神神秘秘地補充道,“這可是陛下昨天賞我的,便宜你了。”
林知夏並不好酒,是上次陸啟給江成送的香泉酒,她嘗了一杯,記得那味道。
不過,有這好事,她當然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