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曦還未完全灑滿賈府的庭院,四周靜謐得很。
賈環早已起身,正專注地誦讀科舉策論。
昨晚柳湘蓮的到訪,如同在他心中投下一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讓他對朝堂的複雜程度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也愈發堅定了通過科舉進入仕途的決心。
正讀得入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傳來。“公子,是我,彩雲。”
門外傳來彩雲輕柔的聲音。賈環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打開門,隻見彩雲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臉上帶著幾分焦急。
“公子,這是廚房剛熬好的粥,您趁熱喝。我剛才去廚房,聽到幾個婆子在嘀咕,好像太太那邊正商量著什麼事兒,和您有關呢。”
賈環接過粥,眉頭微微皺起,“王夫人?看來她們坐不住了。”
他心裡清楚,自己最近在學堂的出色表現,再加上賈政對他的關注,已經觸動了王夫人和寶玉那一係的利益。
賈環剛喝完粥,正準備出門,就見趙姨娘神色匆匆地趕了過來。“環兒,你可得小心啊!我聽說你那嫂子王熙鳳,正幫著你嫡母琢磨怎麼打壓你呢!”
趙姨娘滿臉都是擔憂,說話的語氣也透著急切。
賈環神色倒是很平靜,安慰道:“母親,您彆擔心,我心裡有數。她們想動手,沒那麼容易。”
他心裡明白,趙姨娘雖然平時性子急了些,但在這賈府之中,隻有她是真心實意地為自己著想。
安撫好趙姨娘,賈環便朝著園子走去,想透透氣,順便琢磨琢磨應對的辦法。
剛走到沁芳閘邊,就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他抬頭望去,隻見探春正和李紈、惜春聚在一處賞花。
“環弟,你也來啦。”探春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賈環,笑著朝他招手。探春是賈環的親姐姐,同樣是趙姨娘所生。
她為人聰慧敏銳,精明能乾,心思通透,誌向高遠,平日裡和賈環關係頗為親近。
賈環走上前去,拱手行禮:“見過幾位姐姐。”
李紈微笑著說:“環兄弟,聽說你在學堂寫的文章被先生誇讚了,可真是咱們賈府的驕傲啊。”
李紈為人寬厚,待人真誠,在賈府中一直口碑很好。
賈環趕忙謙遜道:“就是運氣好罷了,多虧先生教導有方。”
幾人正說著,就看見遠處走來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正是王熙鳳。
她今日身著一身桃紅撒花襖,搭配著石青刻絲灰鼠披風,整個人顯得明豔動人,隻是那眼神中透著幾分犀利,讓人不敢小覷。
“喲,你們都在這兒呢。”王熙鳳笑著走過來,眼神有意無意地在賈環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環兄弟,老太太正念叨你呢,讓你過去一趟。”
賈環心中“咯噔”一下,直覺告訴他這一去恐怕沒好事,但他還是鎮定地應道:“多謝嫂子告知,我這就過去。”
他向李紈等人告辭後,便跟著王熙鳳往賈母的住處走去。
一路上,王熙鳳看似隨意地閒聊著:“環兄弟,你如今可是老爺看重的人,可彆辜負了這份期望。不過啊,這賈府裡的事兒,可不單單是讀書就能解決的,有些事兒,還是得懂得靈活變通。”
賈環聽出她話裡有話,卻不動聲色地回應道:“嫂子說得是,環兒明白,以後還得多向嫂子請教學習。”
來到賈母房中,賈環一眼就看到王夫人也在,心中暗叫不好。
賈母坐在榻上,手裡撚著一串佛珠,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環兒來了,快過來讓我瞧瞧。”
賈環上前請安,賈母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著:“聽說你在學堂表現不錯,好孩子,有出息。”
王夫人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說:“不過是小孩子家一時運氣好,以後怎麼樣還不一定呢。”
賈環心中雖惱怒,但還是恭敬地說:“夫人說得是,環兒不敢懈怠。”
這時,賈母突然話鋒一轉:“環兒啊,你也知道,咱們賈府如今在朝堂上的處境有點微妙。
你要是真想為家族出力,光靠讀書可不行,還得學會與人打交道。”
賈環心中一動,明白賈母這話另有深意。他略作思考後,說道:“祖母教訓得是,環兒定會努力。隻是環兒覺得,隻有自己具備真才實學,才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為家族爭光。”
賈母微微點頭,似乎對賈環的回答還算滿意。王夫人卻忍不住冷哼一聲:“就怕有些人空有野心,卻沒那個本事,到時候彆連累了整個賈府。”
賈環正要反駁,突然外麵傳來一陣喧鬨聲。一個小廝神色慌張地匆匆跑進來:“老太太,不好了,府外來了幾個官差,說是要找老爺,好像和一樁案子有關!”
眾人臉色瞬間大變,賈母急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小廝喘著粗氣說:“小的也不太清楚,就聽說好像是老爺之前參與的一樁生意出了問題,有人告到衙門去了。”
王夫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這可如何是好?”
王熙鳳連忙安慰道:“太太彆急,我這就去找老爺,看看具體情況。”說完,她便匆匆離開了。
賈環心中隱隱覺得,這事情絕非表麵這麼簡單,說不定是有人故意為之,而且背後很可能與自己近來的舉動有關。他看向賈母,隻見賈母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
“環兒,你先回去吧,這事兒我會讓你老爺處理。”賈母揮了揮手,示意賈環離開。
賈環告辭出來,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神色匆匆趕來的賈政。賈政臉色陰沉得可怕,看到賈環,也隻是匆匆點了點頭,便快步走進了賈母房間。
賈環心裡明白,賈府這是要陷入一場風波了,而自己,極有可能被卷入其中。他回到住處,坐在書桌前,仔細思索著這一係列事情之間的關聯。
“公子,這可怎麼辦?”彩雲焦急地問道。
賈環神色凝重地說:“彆急,咱們先看看情況。這背後肯定有人在搗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
他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查出真相,絕不能讓自己和賈府陷入被動的局麵。
夜幕漸漸降臨,整個賈府都籠罩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之中。賈環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他清楚,從這一刻起,自己的命運已經和賈府緊緊地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