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一番話說完,蔣平路都驚呆了,他們派出所天天到處普法,怎麼感覺這丫頭懂得比他們都多,一條條說得有理有據。
說實話,包辦婚姻和買賣婚姻在農村界定並不分明,越窮的地方彩禮要得越凶。
雖說婚姻法頒布了,但老思想老傳統一時半會兒也轉不過來,他們也就是嘴皮子費勁,也不能真替人家做主,要多少彩禮或是嫁誰不嫁誰他們還真管不著。
吳桐家這事兒比起一般的家庭確實鬨得大了點,主要是家裡人也著實對這姑娘不上心,找的男方不相配吧,送親的也不靠譜,要不也不至於姑娘想不開。
這事放在平時頂多也就是批評教育,這次因為吳桐立了功,為了顯示重視,還從嚴處理了,不僅對吳家上下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還把李友栓和王老二關在所裡拘留了三天,現在還沒出來呢!
可沒想到這事背後還有這麼多隱情,蔣平路抹了把頭上的汗,這是派出所的失誤啊!
也沒問過當事人,就當一般的包辦婚姻處理了。
蔣平路瞅了眼秦熠,這省裡來的領導還在旁邊,可得把這事辦仔細了,彆獎勵沒撈著,還得回來個處分。
秦熠心裡的震驚不比蔣平路少。
一是驚訝於“吳桐”的遭遇,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和離譜。
二是她條理分明、口齒清晰的表達以及對法律條款的熟悉遠遠勝過了一般人,
三是她提及強奸未遂時的平靜與坦然,絕不是一位農村姑娘麵對此事的正常反應。
他又一次覺得這姑娘身上都是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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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後,蘇桐的病房清靜了好幾天。
不僅王桂蘭和吳冬玲沒來,蔣平路他們也沒來。
這個時代的法律還不健全,青峰縣又處西南偏遠地區,法製觀念更加淡漠和落後,即使是執法部門也不例外。
她對於王桂蘭她們能受到多少懲罰並不抱太大希望,她隻是想要替原主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不能讓這個可憐的姑娘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
注射了幾天葡萄糖,身體又得到了充分休息,蘇桐感覺精神好了許多,她決定去病房外透透氣,住了好幾天了,還沒好好看過這裡。
蘇桐攏了攏身上的大棉襖出了病房門。
小李護士說,她被送來的時候穿的那件棉襖又硬又薄補丁摞補丁,還浸滿了血,實在是洗不出來了。
趙醫生就把她當姑娘時穿的棉襖找了件過來,雖然穿著有些大,但比她自己那件暖和多了。
這裡的醫生護士個個都是熱心腸,是非分明,熱情而率真,是這個年代最具鮮明的特色了。
住院部是幢三層的紅磚樓房,蘇桐的病房在二樓,一出門是個橫著的長走廊,同樣用紅磚砌的欄杆。
往下一看,下麵有個長方形的院子,對麵是幢二層紅磚樓房,應該是門診樓。
路過護士值班室的時候,她看見牆上掛著一本扯曆,上麵顯示著今天的日期。
1976年的12月22日,陰曆的冬月初二,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