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還有兩個小時,深夜十二點左右吧,就能進入咱們的都城冰臨城了。話說達克,剛才的追擊,你遇到了什麼人?”
“什麼人……好像是一個失落者,是……孩子吧。”達克說著,輕微拍打著迷湖的腦袋,剛剛經曆的事情在他的腦袋裡變得有些模湖,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紗布,努力回憶,也隻能記起一點無法拚湊的隻言片語。
“失落者孩子啊。”沃夫亞輕歎口氣,“那真的很可憐,這麼多年了,自《後繼者保護條例》頒布,聯邦一直在想辦法保護我們人類的孩子不受到‘無心人病毒’和失落者的傷害。至少三十年了,我們的孩子沒有多少被感染的。如果他真是個孩子的話,要麼是人類和失落者所生的半失落者,要麼就是從一出生就被迫帶上‘失落者’標簽的可憐人。”
“沃夫亞。”達克臉上露出一絲憤怒,用溫柔的語氣責怪道:
“作為朋友,我覺得你應該關注我的身體情況,我可是被襲擊運到了。”
“哈哈哈。”沃夫亞大笑道,伸手拿掉蓋在達克身上的外衣,用戲謔的語氣開玩笑道:
“我可不覺得你有什麼事,不信你起來走兩步,沒病走兩步。”
“哼。”達克賭氣使得從列車尾部儲物室臨時改建的“醫療室”的軍綠色床鋪上一躍而起,果然如沃夫亞所說,他的身體機能一切正常,仔細察看、觸摸,全身上下除了個彆細小的擦傷外,並沒有任何顯而易見的傷口。
來回、反複踱步,默默湧動身體內的水源係魔源力,達克似乎也沒感受到任何的不協調,或是不對勁。
可是……
達克思忖道:
“我還依稀記得倒下之前,那個一頭金發的少年失落者可是將骨製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臟了啊!而且還說到……‘接受禮物’之類的詞彙。可是既沒有外傷,也沒有內臟受損的跡象,魔源力波動也很正常。看來……想要弄清楚身體到底有沒有事,還得去都城的醫院看看。”
想到這裡,達克索性也不再糾結,轉而坐回床上,與沃夫亞麵對麵的位置,關切道:
“剛才的事故應該處理完了吧?”
“嗯,還算處理得不錯。那幫管理列車的小子戰鬥不行,乾活倒是沒得說。我們把‘無心人’全部擊斃以後,他們很快就趕了過來。畢竟,戰鬥的器械他們沒有,修理的道具倒是不少,清理完‘無心人’的身軀後,不到十五分鐘,鐵軌就修好了。”沃夫亞裝作不可思議地看著達克,善意地“嘲笑”道:
“我說達克啊,你這一暈倒是不是傷到腦子了?你我現在就在列車上,你聽,它在運行,猜也能猜到事故被完美處理了吧。”
“說得也是,”達克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隱約記得那個失落者孩子有‘引誘’類的能力,把我控製住了,卻沒有給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話說,你找到我的時候,和那孩子見過麵嗎?”
“這倒是沒有。”沃夫亞搖了搖頭,說道:
“在冰天雪地裡行走,我可沒你那麼有經驗,等我費了好大勁追上你的時候,你所說的失落者早就沒影了。走上前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仰麵躺倒在地,上衣胸口被劃破了一點,除此之外……就是周圍有不少冰,看來你們使用魔源力戰鬥了。”
“可能……是吧。我現在就感覺腦袋一片混沌,回去後得好好休息休息了。我猜可能是他的‘引誘’能力對我的記憶造成了損傷。我現在就怕他傷到我腦子,留下後遺症可就麻煩了。”達克有些煩惱地說道。
“不用擔心。”沃夫亞說著,突然一把摟住了達克的肩膀,故作溫柔道:
“即便你大腦受損成了傻子,我也會想儘辦法保護你的。畢竟,在很久之前,我承諾過她,那位隱藏在暗夜中的使者。”
“使者?是誰?”達克好奇道。
“這是秘密。”沃夫亞說著,輕拍兩下達克的肩膀。
緊跟著,他從護衛隊白色基調、藍色陪襯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隻表麵模湖,泛著金屬質感的鐵盒,從中取出一隻白色的煙卷。
接著,他從褲子口袋裡摸索出一盒火柴,從中取出一根,滑動點燃後,將扭曲的,宛若精靈般的火焰靠近煙卷,深嗦一口,進而緩緩吐出一股白灼的煙霧。
“你知道嗎,達克。三十年前,我們工廠生產的煙卷還都是以內卷花為主。‘安神內卷花’主要給那些經常處理非凡事務,接受特彆任務的【戰士】,比如你們,用來避免精神崩潰。‘亢奮內卷花’主要給一線作戰的我們,提振精神力量,讓我們時刻保持清醒,應對隨時到來的‘無心人’襲擊。這麼好的東西,現在卻不用了,換成更溫和的‘混合夜香植物’了嗎?”
“我從不接觸那些玩意兒,怎麼會知道?”達克擺了擺手道。
“因為南邊的日涅帝國。”沃夫亞略感遺憾道:
“聯邦認為他們的衰落從根本上來說,是因為‘內卷花’的濫用,在長期藥性的影響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點精神問題。無數的小問題聚集,最終導致他們一兩年間就接連潰敗,再無力重構秩序。”
“不過,這種說法很荒謬就是了。日涅帝國的衰落,歸根結底還是**和貪婪。我記得你對我說過,這兩種情緒會衍生出‘殤’,將事情導向不可控的負麵方向,最終導致災難,對吧?”
“是啊。”達克頷首道。
接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起身,走向列車窗邊,漫不經心地向外看去。
陰暗、昏暝的氣息依舊,象征著壓抑、恐懼、痛苦的廢土紀元,被黑暗沾染的無儘冰雪似乎在慢慢消退。
不遠處屬於人類的高大建築已初顯端倪,密集的枝乾擁擠的樹林早已不見了蹤跡,蟄居其間的野獸並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因為屬於人類的燈火開始“蔓延”於看似永無止境的鋼鐵和水泥氣息之間。
很快,列車就會脫離殘酷的冰雪,駛入屬於人類的偉大城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