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陽早已懸於世界的正上方,經過了半天的戰鬥,達克感覺渾身酸痛,異常疲憊。
在戰鬥和儀式間耗儘了魔源力讓他感到頭疼,依靠著“岩石牌”戰車後座癱軟身體的他思索一陣後,還是選擇拉開軍用背包,找出“聯邦第一軍用工廠”生產的“冰臨省軍事地圖”,在這塊廣闊的空白地區中用紅色鉛筆圈出,在一旁用克魯斯德語標記了單詞“北鬥”。
做完這一切,他忽然感覺無比的輕鬆,困倦感的侵襲下,他漸漸睡去。
車窗外白熾太陽帶來的溫暖光輝照耀於達克的手臂上,他不知道的是,剛才“永寒之心”的一絲力量已鑽入他的身軀。
在冰與陽兩種力量的短暫碰撞下,他的手臂上形成了一小塊澹藍色的、規整的、富含幾何之美的簡筆圖畫。
它的內容大體是一隻正在燃燒的火炬,但頂端並不是火焰,而是泛著波紋的一顆眼球。
……
克魯斯德聯邦,冰臨省,北馬莫烏斯區,新風鎮東,溫德伏爾村。
手持茶杯的“風礦”正雙眼失焦地望著飄散星火的西陸式壁爐,直到手中灼熱的痛感傳來,他才慌亂地鬆手,打翻了杯子,使得茶水灑落一地。
“契丹裡斯的文化中尤為強調對內心的磨練,這種磨煉並不是堅強這麼簡單,而是一種麵對危險的泰然自若。很明顯,‘風礦’,現在你缺乏這個。”說話的“新神”將極具東方韻味的瓷製茶壺拿開,放在一旁。
同時,湧動著體內的魔源力發出一股幽藍的火焰,如蛇般飛速掃過桌麵和地板後,竟與茶水融為一體,沸騰著,一並消失不見。
同為執掌者的“風礦”對老首領這類利用魔源力的小把戲並不感冒,反而自顧自地問道:
“處變不驚,心若止水嗎?”
“對,但不夠。”“新神”半肯定半否定道:
“遇到危險不發怒,時刻保持理智和清醒是基礎。更重要的是擁有在危險中選擇正確道路的能力,以及對未來局麵的信心。”
“信心?或許這正是我欠缺的東西。”“風礦”輕歎口氣說道:
“表麵上的信心可以欺騙手下人,可以欺騙盟友,甚至能欺騙敵人,但騙不了我自己。我的確不知道我們能否找到邪神‘回響者’,能否接觸‘普拉米尼’背後的神明。
“我現在也不確定是否應該繼續與聯邦委員會維持這一危險的合作。雖然沒有證據表明‘音泯’和‘繁文’是瓦西裡直接或間接授意殺害的,但我有種預感,如果我們繼續與委員會同乘一趟列車,下一個殞命的,就是我。”
“其實啊。”“新神”緩和著語氣邊說著,邊繼續為“風礦”的茶杯倒水,“合作並不意味著忠誠,我們不是委員會的下屬,自然沒有必要將自身每次都置於危險的境地。”
“合作說到底還是為了利益,那麼‘風礦’,你回憶一下,‘音泯’最初的目的是什麼?”
伴隨著水流清脆的聲音,“風礦”略微思索,回答道:
“讓聯邦接納我們‘秩序會’的失落者,將灰色組織合法化。
“是啊,‘音泯’的目的更多的是想踐行‘所有種族和諧共存,消弭差異和歧視’的理念,可從開始合作到現在,聯邦委員會還並沒有給予我們正式承認的意向。或許,我應該更關注我們自己。”
“自私,有時候其實並不是貶義詞,而是一種自保行為。”“新神”放下茶壺,點了點頭說道。
“所以說,我們應該在與他們保持合作的同時,更多地爭取自身的利益,而非回到完全敵對的狀態。我不應該再奢求消滅或改造人類,也不該奢望委員會信守承諾。”沉默了幾秒後,“風礦”目光堅定道:
“我應該去找到邪神‘回響者’和‘普拉米尼’背後的神明,依靠它們晉升我們的序階,絕對的力量才能帶來絕對的話語權。”
“對嘍。”“新神”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要知道,在廢土世界,理想者的結局往往是悲劇,‘音泯’就是例子。”
說完,他緩慢地走向窗邊,拉開樸素的窗簾。
“風礦”跟隨著起身,好奇地向外望去。
外麵的世界早已由漫長、可怕的長夜變為了白晝。陽光照耀之下是一片正在吐出新芽的樹木,明亮清朗的林間早已摒棄了冬日的肅殺,積雪在緩慢融化,放出縷縷彌漫著的白霧。水汽間,枝條上站立著幾隻棲息其間,但此刻緊閉雙眼,熟睡於暖陽之下的貓頭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