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納……他醒了嗎?”沃夫亞關切地問道。
“看樣子是醒了,不過狀況很差,估計……”達克有些為難道。
“估計什麼?”沃夫亞的語氣顯得有些焦急,徑直抱起阿貝納查看傷勢。
“估計可能沒辦法和我們走到最後了,後續的道路,恐怕隻能靠我們自己了。”達克輕歎口氣回答道。
“這樣啊……”沃夫亞深吸口氣,還是選擇向達克要來紗布,一言不發地為阿貝納繼續包紮。
哪怕,阿貝納的半條脖子都已失去了皮膚,變成了滲出油狀物的半機械狀態,他的心臟已徹底由發出淡然藍光變成通紅、熾熱的紅色光輝。
哪怕,剛剛才換上的紗布瞬間就被黑色黏稠物質和血液沾染,沃夫亞也沒有顧及自己受到感染的風險,機械式地包紮著,直到這些白色的幫助彌合傷口的神聖之物徹底覆蓋了凝聚著“殤”的汙穢與可憎之物。
包紮完畢,沃夫亞發現,一縷縷如東方絲綢般的蘊含著明亮綠色的線條從阿貝納的傷口、嘴巴、鼻孔等處湧出,浮至空中迅速被“殤”所吞噬,消散不見。
很快,最後一點維持生命存續的能量啟動,阿貝納的心臟開始散發出悲涼而又蘊含生命氣息的純綠光輝,伴隨著心臟的跳動,經由血管,將這些溫和的能量輸送至他的全身。
“他的生命即將終結了。”羅捏凝視著這些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溫和綠色光輝,說道:
“擁有魔源力的人,無論是失落者還是人類中的魔法師,在死亡之前都會最後一次激發出來,以維持最後一戰,或者留給親近之人告彆。這……或許是造物主為有資格與神接觸之人留下的唯一溫柔。
“沃夫亞,一旦進入生命靈氣激發狀態,他就必然走向死亡。這種狀態並不可逆,是造物主定下的‘理’的作用,對於‘理’來說,就連造物主本身也無法違反。”
“咳咳咳……”輕微的咳嗽聲從阿貝納口中傳出,的確,在生命靈氣的作用下,阿貝納緩緩睜開雙眼,蘇醒了過來。
“羅捏……他說得沒錯,那處傷口……估計是被侵染了‘殤’的岩石造成的傷口,或許徹底毀掉了我身體的自愈能力。”阿貝納安慰沃夫亞和達克道:
“原本,隻要不繼續受到傷害,即便周圍的‘殤’依舊濃鬱,我的魔源力也能維持,直到我們……我們逃離這裡。可是,‘比祖尼之淚’製造的煙霧,加上剛才格列布運行的古舊神明力量,逸散而出的部分毫無防備地侵入了我的血液。
“沃夫亞、達克,你們知道的,哪怕是神明,被灌入這些力量也得依靠全部‘神力’與‘神性’才能抗衡,我不是神明,更不是被造物主賜福的人類,我隻是一個被‘詛咒’的,經曆痛苦後依然找不到方向的失落者罷了。”
“可你是願意與人類合作,恢複的失落者,這就夠了。在這點上,你的努力足夠抹平一切的罪惡。”達克哽咽著,噙著淚水安慰道。
“不,我並沒有那麼純粹。”阿貝納搖了搖頭,苦笑道:
“‘秩序會’其實也沒有那麼純粹。我們這十二位‘執掌者’,代表的並不是那些神秘……神秘莫測的事物,相反,代表著從激進到平和再到忠誠的立場。
“‘伏冰’和‘音泯’代表絕對的忠誠與聯邦,與人類合作的一派。‘破軍’和‘虛零’屬於反對聯邦,站在失落者一邊抵抗到底的立場。而我和首領‘新神’,則屬於在合作中爭取屬於失落者的利益一方。
“我們呐,不光是我們,還有你們人類。經曆……經曆了廢土紀元幾百年的洗禮,那些愚蠢、自私、暴躁和貪婪之人早就被邊緣化了。我們……都在以最為理性的角度思考問題,做出現行條件下最優的,且是唯一的解答,但……就我能看見的未來,依然遙遙無期,戰爭依舊沒有儘頭。”
“這不是你的錯誤,也不是我們的錯誤,而是一種自從人類誕生便存在於世界的,難以描述且無法避免的可悲之物作祟,就是——‘人性’。”達克寬慰阿貝納道:
“哪怕我們並不自私,但隻要在‘現行條件’這個框架中加入一點點‘對自我的考慮’,方向就會開始偏離。
“馬揚市的牧首曾告訴我這麼一句廣為流傳的,正主於夢境中對他們的警告:
人類不可儘信,神明令其憎惡,造物主將苦難播撒,隻為給永恒的短暫之夢提供一點可笑的波瀾。”
“達克……褻瀆造物主,會遭到‘理’的製裁的。”阿貝納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