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威脅我?”萊特向雅羅斯拉夫投去了一個不屑的目光,竟當著他的麵,將紅色魔源力灌入背後的七條“暗迷之觸”中。
轟!
魔法與空氣碰撞的聲響,夾雜著一陣絢爛的如新年之花火般的光點四散,萊特的“暗迷之觸”陡然張開,如綻放的血肉之花,更如遊蕩於大陸之間地將人頃刻間吞噬的“異種怪獸”般,向雅羅斯拉夫展示自己的力量。
可似乎雅羅斯拉夫留有後手,他麵對萊特的威脅麵部表情沒有絲毫波動,甚至嘴角微微揚起,以顯示對萊特這般幼稚行為的鄙夷與蔑視。
“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威脅。”雅羅斯拉夫用領導者般不容置喙的口氣說道:
“隻有權衡利弊後做出的無奈選擇。有時候,你擁有選擇的權力,可大部分的克魯斯德人,甚至是生存於這個世界的人,都沒有選擇的權力。可人類,並非隻能在造物主預先設置的程序中像個小醜一般運行,而是,能在‘樂園’之中創造出任何具有價值的思維產物,再由‘自由度’到達極致的機械將它們製作出來。
“可以說,人類或許是造物主製作出來的用於窺視自身的工具,可人類,亦有成為造物主的潛質。人類……是十八個上古種族中唯一具有‘完全之智慧’的‘神性’種族,這也是我們能夠戰勝龍族與‘暗夜之主’,取得上古人龍戰爭最終勝利的主要原因。”
“如果我拒絕呢?雅羅斯拉夫長官。”萊特抬頭,用已然變得赤紅的雙眸盯著雅羅斯拉夫,他很憤怒,這種極端的憤怒足以在紅色魔源力的加持之下轉變為一種毀滅性的火焰之力,可實際上,他的精神力讓他依舊保持著完全且極端可控的理性。
“死亡、消失。”雅羅斯拉夫淡淡地用克魯斯德語念出了兩個極具殺傷性的詞彙,他頓了頓,將“瓦西裡號手槍”轉而抵在了萊特的心臟處,厲聲道:
“你沒有選擇的權力,我同樣沒有選擇的權力!當我們在這個世界出現時,我們就錯了!克魯斯德沒有‘拯救者’,日涅帝國更沒有‘拯救者’,或許,契丹裡斯也不存在‘拯救者’,他們的‘仙者’隻是一群貪圖榮譽的卑劣人類,如果‘樂園’未能出現,人類將被‘古舊之海’的浪潮所簇擁,走向威嚴與神聖之外的‘湮滅之所’。”
“你是個不怕死的人,雅羅斯拉夫。我能感覺到,你其實很忠誠。我猜測,一定是存在某個事件讓你感覺到了‘背叛’,所以你變得極端與狂熱,極端地與狂熱地反對你曾無比忠誠的信仰之物,我沒有猜錯吧,克魯斯德士兵的長官,‘紅幻遺跡’戰役的總指揮先生。”萊特低笑了一聲,用手輕撫著自己布滿創傷的“暗迷之觸”道。
“閉嘴!”雅羅斯拉夫明顯有點惱怒,“我命令你,閉嘴!”
“閉嘴?”萊特內心暗爽,自己三言兩語就讓一位聯邦高層軍官破防,要是再加把勁,或許雅羅斯拉夫就會在憤怒中自己露出破綻。
“雅羅斯拉夫長官,您不讓我說話的行為恰恰是因為我真的戳到了你的痛處,或者說,猜對了你想要采取‘樂園計劃’的真正原因。任何人都討厭被人背叛,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那位行政長官瓦西裡既然是克魯斯德的最高領導者,那麼,您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都算是他的部下吧。”萊特的語氣中故意加入了一點挑釁意味。
“那又如何?”雅羅斯拉夫陰沉著臉問道。
“你因為感受到了‘背叛’而做出的行為,恰恰是另一種‘背叛’。既然你是克魯斯德的軍官,行政長官啟用了你,你破壞他的圖謀……或者說是計劃,公然做出反對行為,這不僅是‘背叛’,從聯邦的層麵來說,這叫‘反叛’。”萊特幾乎把頭湊到雅羅斯拉夫耳邊,用低沉的聲音,噙著任何人都能輕易察覺的笑意,說道。
“啊!”
站在原地愣神了幾秒,雅羅斯拉夫突然破了大防,他向萊特怒吼,可那張扭曲的布滿皺紋的臉上,卻透露出的儘是馬戲團小醜般的滑稽。
他當著萊特的麵,摳開了手中“瓦西裡號手槍”的保險,朝向萊特的“暗迷之觸”扣動了扳機。
砰!
萊特的“暗迷之觸”雖說是以血肉之軀構成的純正生物體,但在“古舊”與紅色魔源力的加持下,其硬度完全不遜於切割玻璃的金剛石,或是用於鑄造舊帝國航天器材的特殊合金。
“瓦西裡號手槍”隻比巴掌大一些,製作風格以克魯斯德聯邦推崇的低調、節儉為主,突出表現持有者的特殊地位,除了裡麵的特製銀色子彈對“異種怪物”和失落者擁有加強殺傷功效外,在大多數方麵,“瓦西裡號手槍”都遠遜於基層士兵配備的步槍,甚至連給中底層小隊長配備的“博思裡亞”手槍都不如。
從雅羅斯拉夫手槍中射出的銀色子彈與“暗迷之觸”輕微接觸就化作了無數碎片四散開來,即便他又連開了幾槍,可子彈無一例外都無法對萊特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或許是這麼一通發泄讓雅羅斯拉夫內心的瘀火散去了大半,或許,身為克魯斯德軍官的理智本能起了作用。
原本還打算拿著手槍威脅萊特的雅羅斯拉夫,此刻竟然把手槍的彈夾取下,遞給了萊特,卻反而將手槍本身丟在了腳下布滿綠色怪異植物的磚石道路之間。
“總之,萊特,你沒有任何選擇。如果你拒絕與我合作的要求,我們都無法離開這片‘紅幻遺跡’。迎接我們的將會是饑餓、痛苦、迷惘和崩潰,即便我和我身後這些異能者是克魯斯德的子民,是伊凡二十二世的後裔。”雅羅斯拉夫背過身去,凝視著眼前的殘破宮殿,沉聲道。
“請您說清楚點。”萊特感到後背生起一股奇異的冷意,讓他感到有種陷入無形巨手的籠罩,費儘力氣卻永遠也無法逃出的恐懼感。
“當年。”雅羅斯拉夫清了清嗓子,像是講課般對萊特介紹道:
“伊凡二十二世把‘天罰之火’部署到‘紅幻遺跡’時,這裡並不存在如此多樣且複雜的‘非歐幾裡得空間’。任何出入的通道都是單向且線性的,那位皇帝陛下甚至有閒情逸致在這裡修建了一座用於度假的宮殿。
“所謂的‘風牆’,在我們解讀的舊帝國秘密文件中顯示,它隻是一種從神明那裡‘購買’的昂貴安保措施。向皇帝出售‘風牆’的神明就是‘普拉米尼’的掌控者,即永赤之主。”
“真是難以置信,他們倆也會有這樣的交易存在。我以為,神明們都對人類存在天然的鄙夷,根本不屑於與人類交易。”萊特腹誹道。
“總之,在獲取了‘風牆’的控製權後,舊帝國用‘伊萬卡之鐮’對它進行了多次測試,隻要開啟,它便是堅不可摧的,可隻要關閉,任何人都能毫發無傷地出入其間。”雅羅斯拉夫講述道:
“人類,總是被這樣或者那樣的恐懼所裹挾,無論是對死亡的恐懼,還是帝國覆滅的恐懼。總之,作為‘新構計劃’的補充,‘紅幻遺跡毀滅計劃’的‘主控’天罰之火及相關鏈接係統構建完畢後,伊凡二十二世借用了冰封之神溫特科勒的力量召喚了‘古舊神明’,借助他們共同的力量將內部的格局全部打亂。而且……”
“而且什麼?”萊特問道,語氣顯得有些急切。
“並非每一處獨立的空間都有通往外界的道路。”雅羅斯拉夫回答道:
“而且,即便全部空間每時每刻都處於被隨機打亂排序的狀態,可最終通往存放‘主控’天罰之火的‘最後實驗室’的路徑隻有一條。”
“你不會想說,就是我們所在的……地方吧?”萊特的表情已由剛才的嘲諷、不屑、壞笑,變為了對現實感到不安的嚴肅。如果,他真被永遠困在這裡的話,“普拉米尼之殤”……永赤之主的昨日,就是他的明天。
“你猜測的沒錯。”雅羅斯拉夫說出了萊特最不想聽到的答案,“就是這處‘古殿抵徑’。你應該會很好奇,為什麼我們聯邦最優秀的一批軍人會集結在這裡,沒有任何戰鬥的痕跡,更沒有任何血跡與傷口吧。
“那是因為,按照外界的時間流速測算,我們已經在這裡休整了三天。我們聯邦軍人闖入這片遺跡後所經曆的戰鬥並不比你輕鬆,而且,‘古舊之神’與‘殤’的規則會讓待在這裡的受傷之人逐漸枯萎、腐爛。原本有接近四千人與我一起進入了遺跡,現在,我們隻剩下了最後的53人。”
“那麼,既然‘古殿抵徑’能夠通往‘最後實驗室’的話,你們又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三天?”萊特不解地問道。
“那是因為,我們的確無法更進一步。伊凡二十二世為了不讓任何人能夠破壞他的‘主控’天罰之火,在通往‘最後實驗室’的宮殿內設置了一道機械之門,它無法被破壞,無法被繞過,隻有【秩序者】的職業力量才能將它開啟。”雅羅斯拉夫向萊特投向了求助的目光,道:
“在你錯誤地蘇醒於這個世界之前,長達千年的時光裡,隻有伊凡二十二世一位【秩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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