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啊,真是一個有趣的種族,既能利用最為有限的資源創造出最實用的工具和燦爛的文明,也能利用最充足的資源製造毀滅與殺戮。這樣的文明的確需要神明和造物的正確引導,否則,毀滅,將會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想到這裡,萊特卻忽然感到一股透骨的恐懼。這種奇怪、危險的想法顯然不是他的本意,這種將人類視作對立麵,讓自己站在更高維度俯瞰人類世界的思維絕對不屬於他。
難道說,自己是被“紅幻遺跡”裡的“古舊力量”影響了?還是“永赤之主”那家夥悄眯眯地在他身上留下了某種“高傲的神明印記”,亦或者是……紅色魔源力帶來的負麵作用?還是說,【秩序者】的職業力量,會讓人逐漸變得……瘋狂,使人更容易淩駕於人類之上,將自己視作掌控一切的神明?
這太可怕了!它入侵了我的思維!它在悄悄改變我的世界觀,影響我的認知!
如果我被這種思維所左右,那麼我會變得傲慢和狂妄,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倘若,我在廢土紀元成為“伊凡二十二世”那樣的統治者,恐怕人類文明會在頃刻間毀滅。
畢竟,這個時代,可沒有一個像克魯斯德帝國那麼龐大、強盛的國家供這些“瘋子”去折騰了。
看來,在進入城市之後,我得好好休息一下,找到一些精通魔源力和“古舊力量”的異能者或是失落者,幫忙檢查一下這種怪異想法的來源。
最可怕的並不是尖利的刀鋒或是強悍的火炮,而是那種潤物無聲、潛移默化的思維影響……
“‘血調’試紙上顯示的不同顏色,代表了不同的身份,實際上它並不單是檢測失落者的工具。”列夫裡的聲音打斷了萊特短暫的沉思,“正常人類的血液會被試紙中的‘ksr-01’元素中和,變得透明,就像旁邊水溝裡的淡水一樣。而歸屬聯邦的異能者則會呈現橘黃或者淺紅。可失落者就不同了,他們的血液滴在上麵會變成濃鬱的赤紅,一滴血,就能顯現出一攤血的感覺,十分瘮人。”
“為什麼呢?”達克好奇道:“為什麼‘血調’能檢測出失落者和異能者的分彆?”
“那是因為,‘對我們的仇恨’。”列夫裡低沉著嗓音,回答道。
“我不明白。”達克聳了聳肩,表示難以理解。
列夫裡乾咳了幾聲後,解釋道:
“失落者普遍經曆過難以忍受的極致痛苦,而且根據聯邦委員會多年的科學調研統計,80%以上的失落者經曆過與人類有關的痛苦。比如,被拋棄、被傷害,或是被欺騙……導致他們感染了‘無心人病毒’。這種恨意支撐著他們度過了‘無心人病毒’侵襲大腦的最危險時期,讓他們最終以失落者的身份存活下去。
“一部分失落者在後續的經曆中逐漸緩解了這份危險的恨意,變成了‘迷失型’、‘自然型’、‘傳承型’和‘醒悟型’之一的異能者,願意承認人類的身份,抗擊‘無心人’。
“可另一部分的失落者始終抱有對我們難以消泯的仇恨,他們即便勉強與我們合作,也會感覺惡心與不適。那是因為,被病毒催動的‘恨’讓他們的大腦產生了器質性的病變,釋放出名為‘微殤’的毒素,這些毒素會與他們體內的‘灼液’共存,在跟隨血液流出體外的同時,與‘血調’中的其他化學元素產生了反應,這才呈現出鮮豔的赤紅。”
“那麼,我的藍色,究竟意味著什麼?”萊特再度問道:“請您直接告訴我。”
“藍色意味著你擁有‘神性’,而且是‘直通造物的神性’。”列夫裡用格外嚴肅的神情盯著萊特那雙漆黑的瞳孔,說道:
“因此,你就是我們城市行政長官沙娃涅所要尋找的——‘貴客’。這也就意味著,我的權限無法為你辦理任何入城的證件,你和達克……長官,需要在進入‘內部清潔城區’後,再行辦理。”
“行,我們明白了,既然是沙娃涅長官的意思,我們服從就行。”達克頓了頓,看向一旁在此等候多時的機械戰車隊伍,說道:
“帶我們進去吧。”
伴隨著如巨大野獸的血盆大口般的檢查點閘門緩緩落下,機械戰車隊伍駛過布滿了朽爛、病怏植被覆蓋的淩亂土路,沿著幽深的布滿傾頹感的通道駛向“內部清潔城區”。
眼看著萊特與達克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列夫裡才緩緩起身,把手中的資料和試紙遞給了身後的工作人員,走出了“守衛崗亭”。
“這事你辦得不錯,這是你應得的報酬。”列夫裡說著,將一張半新的百元新盧布扔給了身後的“赤狼”。
拾起鈔票,吹去了上麵的灰塵後,“赤狼”笑眯眯地將其揣進了上衣內口袋中。
略微躊躇了幾秒,“赤狼”才問出了內心的疑惑:
“話說,列夫裡將軍,這兩小子真有這麼重要嗎?就連您這個即將升任城市副行政長官的‘重要人物’,都親自來檢查點門口了。”
“不光是我啊,早在一個月前沙娃涅長官就在關注他們了。”列夫裡轉過身,拍了拍“赤狼”寬闊、健碩的肩膀,用耐人尋味的語氣說道:
“‘赤狼’啊,契丹裡斯有句古話:”
“為了這碟醋,才包的這頓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