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三十多歲年紀,五官清秀,眉眼間帶著笑意,讓人感覺溫和可親。
穿著乾淨的青布衣裳,頭發用木簪挽了個簡單的髻,沒有插任何花朵裝飾,身上也沒有戴任何首飾。
她的手裡拿著一片乾淨的白菜葉子,葉子裡是三個白麵餅子。
餅子不大,很厚實,圓圓的,烙得焦黃,散發著淡淡的小麥甜香。
”小丫等等。“沈娘子叫住宋小丫,將餅子遞了過去:“嬸子剛烙的餅子,你拿回去嘗嘗。”
宋小丫連忙擺手推辭:“嬸子,你們自己留著吃吧。”
在這個年代,白麵可是稀罕物,普通人家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
宋小丫家裡都吃粗糧野菜,白麵想都不敢想。
沈娘子見宋小丫不肯收,板起臉。
“這不隻是給你的,還有你娘和你弟弟的。快拿著,不然嬸子可要生氣了。”
宋小丫推辭不過,隻得伸手接過:“謝謝嬸子。”
沈娘子笑著道:“跟嬸子還客氣啥,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宋小丫乖巧地點點頭,轉身往外走。
紀淩雲一直把她送到院門口,仔細叮囑她要如何煎藥,如何服藥,確認她明白了,才回到院子裡。
宋小丫剛走,紀淩雲的父親紀先生便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長衫,身形雖然高大,卻瘦削得有些單薄,雙眉不自覺微鎖,帶著些鬱氣。
紀先生是位秀才,在家中設了個學堂,教導附近幾個村子的孩童啟蒙。
束脩收得不多,錢糧皆可。
這父子倆,一個教書育人,一個治病救人,在這一帶很受尊敬。
紀先生注視著宋小丫的背影,低聲道:“這小丫頭,變化真大。”
沈娘子順著丈夫的目光看了一眼,唏噓感歎。
“再不變,怕是要被那些人連骨頭帶肉生吞了。咱們家已經夠不容易了,沒想到世上還有更狠心更惡毒的人,連孤兒寡母的活路都不給。”
紀先生搖了搖頭,眉間鬱氣更盛,不再說話,轉身回了房。
沈娘子歎口氣,扭過頭,對著紀淩雲道:”淩兒,你一定要爭氣啊,明年怎麼著也要考上秀才,咱們一家子,全指望你了。“
紀淩雲垂下眼簾,沒有吭聲,隻默默坐回椅子,小心收拾宋小丫送來的草藥。
宋小丫和紀淩雲道彆後,一邊往家走,一邊在心裡盤算。
回家後熬鍋野菜湯,再炒個醋溜白菜,加上麵餅,就是很豐富的一頓。
她剛走到槐樹旁,就見宋大丫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擋在她麵前。
”給我站住!”
十四歲的宋大丫,身材高挑,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勻稱,在鄉下姑娘裡,算是長得俏麗的。
特彆是那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用藍色布帶紮著,垂在肩頭,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更添幾分活力。
村裡人見了她,都會誇一句:“這丫頭,長得真喜慶!”
從小到大,聽慣了誇讚的宋大丫,心裡認定了自己是村裡最好看的姑娘,連鎮上的大小姐也比不上她。
這份自信由內而外散發出來,即使站著不動,都帶著一股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