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息在門口站了足足一刻鐘,牙行內始終安靜,想必那個大嗓門進了內屋。
想要多聽點線索是不可能了,還是先辦正事吧。
至於他們的對話,陳息可是記在了心裡。
劉大人、李大人、張保全、還有那個大嗓門。
這四人,已經上了陳息的黑名單。
想惹我,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吧,到時候可彆玩脫了。
陳息心中已然有了戒備,看來今後行事一定要穩健一些。
不然可就要吃大虧。
平複一下心情,陳息沿著街道繼續向前行去。
沿著縣城走了一圈,一來是熟悉一下地形,二來是了解一下縣內布局。
以後這縣裡少不了經常來,先熟悉熟悉路線。
選了家最大的收山貨鋪子,山寶堂,名字到是切合。
邁步徑直就走了進去。
陳息一身草衣,下身圍著麅子皮,肩上扛著麅子肉。
有小夥計見陳息這副行頭,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嘻嘻湊到陳息麵前打招呼。
小夥計明知故問道:
“客官裡麵請,您是來賣山貨?”
“對。”
小夥計把陳息讓到內屋,倒上一碗茶水,笑臉相迎。
陳息心想,這是看到我扛麅子來了,不然自己這副行頭,指定得把自己轟出來。
將麅子丟在桌上,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一飲而儘。
跑了一個時辰山路,確實有些口渴。
“客官慢點喝,這裡還有。”
小夥計將茶水續上,一臉期待的看著陳息。
彆的夥計見陳息扛著大麅子,都眼巴巴的看著。
奈何已經有了小夥計接待,不然自己也要上前討好一番。
能獵到麅子的獵戶可是好久沒見了。
要知道現在兵荒馬亂,有經驗的獵戶都被征召到了前線。
鋪子裡可好久沒收到這種稀罕物了。
陳息一連喝了三碗茶水,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茶葉沫子。
小夥計見狀也不生氣,就在邊上候著。
陳息瞥了小夥計一眼,裝模作樣道:
“麅子肉收不收啊?”
“收收收!”
小夥計一聽陳息直奔主題,頓時眉開眼笑,這種稀罕山貨可是深得貴人們喜愛。
純純的野味啊,瞧瞧這大麅子,少說也得有五六十斤。
夥計眼珠子一轉,用手摸著麅子肉諂媚一笑道:
“這大麅子真壯實,不知客官在哪裡獵的呀?”
陳息再次瞥了小夥計一眼,能不壯實麼,老子為了追它差點沒累死。
不過這小夥計和自己玩這套小把戲。
還是太嫩了啊。
“這麅子自己跑到我家偷東西吃,被我打死的。”
夥計聞言訕訕一笑,心知碰見行家了。
原本見陳息一身裝扮奇葩,想套點話出來。
沒想到自己這點小伎倆被拆穿了,尷尬的撓撓頭,想要再次搭話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你去接待其他客人吧,這位客官我來接待。”
一個穿著灰袍的中年人,不知何時從門後走了出來,看打扮應該是管事的。
“是是是,掌櫃的,您來!”
掌櫃的在門口偷聽了兩人對話,見陳息知道獵戶規矩,貨不露白。
內行!
又見夥計沒套出話來,生怕得罪了貴客,
掌櫃的常年收山貨,豈能看不出這麅子渾身上下就脖口處一道血槽。
細細一看,骨是骨,肉是肉,隻是筋不見了。
那還用問麼,下手穩準狠,這是老獵戶中的佼佼者,不然手法絕對沒這麼利索。
而且那麅子筋,可是下獵套的好材料。
掌櫃的一眼看出端倪,給陳息換了新茶,親自斟了半碗,語氣十分客氣:
“小夥計不懂規矩,客官您見笑了。”
“這是今歲的新茶,客官您嘗嘗。”
陳息知道正主來了,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十分自然道:
“茶很不錯,掌櫃的太客氣了。”
“哈哈,合客官口味就好,這麅子...客官想什麼價出啊?”
開門見山,這掌櫃的挺爽快的,有點投脾氣。
“常價!”
陳息在試探對方,他知道現在這東西可是稀缺,根本不是常價能拿的。
至於常價是多少,陳息心裡並沒有概念。
早上兩位送親隊的劉大人、李大人曾說,要10文一斤買陳息手裡的麅子。
並說常價是5文,兩人還是可憐陳息,出了10文。
這個數字陳息是不認可的,這個年代的粟米都達到了3文一斤。
肉食5文?打死他都不信。
記得那兩位大人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像看一隻待宰的肥羊。
心裡想著,怎麼著也能賣個15文,掌櫃的要是以10文收,自己則找個借口不賣了。
換一家再試試運氣,反正縣裡有好幾家收山貨的鋪子。
掌櫃的見陳息神態自若,語氣十分自然,知道對方是在試探自己。
小夥子倒是挺聰明的,掌櫃的突地哈哈一笑:
“前些年還未打仗時,這東西20文一斤。”
“可近幾年朝廷連年征戰,老獵戶都被征召到軍中,這種野味倒是不多見了。”
聞言,陳息心裡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