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怒吼聲讓顧卿所有的心疼一瞬僵住,被推倒在地上,她眼睫都顫抖起來,仿佛透著一層水霧看著眼前的孩子。
陸多寶歇斯底裡地吼著,然後又趴在啥的邊乾嘔起來,整個身子都痛苦地蜷縮起來,
顧卿手顫了又顫,生生止住想再去抱他的心,冷冷地看著他,決絕回頭,道:“你還是趕緊送他去衛生所吧。”
陸子銘眼底浮現怒意。
“你不去衛生所?你把過期的牛奶放家裡害兒子生病,現在衛生所也不去,你到底是怎麼當媽的!”
顧卿唇角止不住地勾起譏誚的弧度:“家裡過期的東西我都看準了日期早就扔了的,怎麼會在家裡?過去十年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事吧?難道牛奶長腿自己跑了?”
陸子銘被她一梗,冷冷道:“狡辯!”
旁邊的陸多寶卻越吐越難受,小小的身體蜷縮起來,難受得哭起來:“爸爸、我難受,爸爸……”
陸子銘隻好暫且放下跟顧卿的口舌之爭,上前半步,抱起陸多寶匆匆往衛生所去了。
丁零當啷的一陣響後,整個房子徹底安靜下來。
顧卿隻覺得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跌坐在沙發上,沉默地看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光。
腦子裡喧囂不休,全是兒子的控訴、丈夫的斥責,一遍又一遍,和著寒夜的風,刮骨刀一般,刮著她心裡的窟窿。
冷、痛,可越是痛徹心扉,腦子就越是明晰。
天色漸漸明亮,那窟窿也漸漸長成硬硬的傷疤。
顧卿終於從沙發上站起來,動了動僵麻的手腳,神色如常地去拿了自己跟陸子銘最後幾件有關聯的東西。
院子裡生了火,純粹的明黃火焰映照在她的臉龐,映照進那雙秋水一樣的剪瞳。
一把燒了乾淨。
等燒完了東西,顧卿看了看日曆,到不遠處的供銷社訂了束菊花。
明天去見老師,她不能空著手去。
等訂好了花,又買了點菜,回到家時天已經大亮了。
陸多寶輸了液,也從衛生所回來了。
屋裡鄭菲雨也在,跟陸多寶嬉笑著。
“你看,我媽媽寫的字好醜是不是?還沒有我寫得好看。”
“是是,我們家多寶寫的字最好看了。”
陸多寶就越發得意:“看,這裡還有一個鬼畫符,連字都不算了,來,我們一起幫媽媽改改。”
裡麵的聲音傳進顧卿耳裡,聽到鬼畫符三個字,顧卿心裡突然“咯噔”一聲,手裡的東西儘數落在地上,她幾乎是慌張地瞬間闖進房間!
房間裡麵,陸多寶跟鄭菲雨坐在一起,他手裡拿著一隻紅色的筆,興奮地拿著在手下的筆記本上塗塗改改。
而那個筆記本,正是老師留給她的筆記本,上麵記錄著的各種數字、數據,有一大半都被塗掉了,除了紅筆的痕跡,更有黑色筆的痕跡!
這可是老師一生終其一生才得到的幾個實驗數據啊!
毀了、毀了全毀了!
顧卿腦中的弦也瞬間繃斷了,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她聽到自己怒意滔天的怒喝聲。
“陸多寶!”
“你給我把這筆記本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