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向晨咳了聲。
“俏俏...”
阻止他說下去的,是林間忽然迸出的一道槍響。
鳥雀被驚飛。
那聲音炸在每人耳畔,讓眾人不約而的驚恐——
“不是周公子吧?”
“他槍不是留下了嗎?”
“他是不是又拿了一把?”
“他會不會搶了彆人的?”
紛雜的惶恐聲中,許枝俏已經往林子裡跑去。
邊向晨立刻跟上:“俏俏,阿姨說你不能跑——”
“邊先生,”烏雅仙喊住他,“彆追了,讓她自己去吧。”
邊向晨止步。
烏雅仙歎息:“這才是她條件反射下做出的選擇。”
-
周琮是騎馬走的。
許枝俏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林中沒有信號,她打不通任何人的電話。
怕迷路,許枝俏不敢往太深處走,她分析著槍響的位置,沿平坦的主路,邊走邊喊周琮的名字。
直到她看見周琮騎走的那匹馬。
馬兒在一片草地上吃草,上麵卻沒人。
但周琮應該就在附近。
可許枝俏眼中不由得浮上恐懼。
他馬都不要了。
那槍聲不是他扣響的,對嗎。
許枝俏往馬兒身邊跑。
跑近了,許枝俏隱隱約約看見幾十米處的草叢裡躺著一個人。
她心臟忽然漏跳一拍。
來不及多想,許枝俏朝那處跑去:“周琮!”
這片草長得茂盛,周琮安安靜靜躺著,大半個身體都被青草覆住。
就像他之前說的——
墳頭上的草都有這麼高了。
許枝俏腳步灌滿了鉛,想跑快點,卻有些挪不動。
她怕看見周琮心臟上有傷口。
怕看到鮮血滾入地麵。
“周琮?”她很輕的聲音。
可除了風吹草叢響,還有馬兒咀嚼的聲音,沒有任何人回應她。
許枝俏眼淚落得無聲無息,濕漉漉地浸潤皮膚。
“周琮,”她壓著不穩的聲線,“你起來。”
男人仿佛睡著了,紋絲不動。
許枝俏甚至不敢呼吸:“你起來,起來...我原諒你的那些話。”
草叢秫秫聲似乎更響了。
許枝俏眼睛漸漸睜大,淚水卻不打招呼地往下掉。
那個就像死了一般的男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慢條斯理地坐了起來。
周琮頭發亂糟糟的,還沾了幾根枯草,表情不敢置信:“你原諒我?”
“......”
沉默。
三秒,一秒都沒超,許枝俏掉頭就走。
身後腳步聲慌亂又急促,眼前光影一閃,男人猝然擋住她的去路。
周琮氣喘籲籲,眸中死寂的光重新亮了。
“你再說一遍,”他躬腰,探進她眼底,“你原諒我?”
許枝俏粗魯地抹掉眼淚:“你聽錯了!”
周琮捧住她臉:“沒錯,我聽得很清楚,你說原諒我。”
許枝俏:“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死了!”
“......”周琮目光在她臉上巡視,“我們和好了?”
“沒有!”
“你說你原諒我。”
“我說的是,我原諒你的話,不是原諒你。”
“我們和好了。”
“...沒有。”
周琮唇角弧度失控,捕捉到她越來越不堅定的回答。
“許枝俏!”他像驟然灌滿力氣,生機盎然。
“...說。”
“我們重新開始。”
“......”
許枝俏最後那點猶豫還沒掙紮掉,足以讓周琮充滿力量。
他忽然彎腰,手臂橫抄過她膝彎,將她抱了起來。
然後,如同哄小孩一般,拋向半空:“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