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家徒四壁,這馬也沒花一文錢,乃沛國曹孟德相贈。早就聽說伯珪兄在遼東戰功顯赫,備恨不能為兄牽馬執鐙,如今鮮卑猖獗,正該有伯珪兄這樣的名將坐鎮本縣……”
劉備表示自己仍然是個窮逼,滿臉堆笑,態度熱情得像是過年招待親戚,嘴上的吹捧也不要錢。
那匹馬本是曹操坐騎,一般情況當然不會輕易落到旁人手中。
雖說這匹馬是偷來的,確實算是賊贓,但旁人可不知道,知道這事的隻有曹操。
而曹操和公孫瓚可沒交情,並且曹操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這事——要不然他與劉備合謀搶劫離狐李家糧食的事兒不就暴露了麼?
曹操現在還是要臉的,眼下天下也還沒有大亂,鈔掠士族的名頭可不好扛。
沒能在離狐當場把‘大耳賊’乾掉,後麵自然也就不能再追擊劉備了,所以這匹馬,其實真就算是曹操贈給劉備的了。
即便曹操自己,也隻能這麼說。
劉備接過了韁繩,將馬栓到了那烽火台上:“此為戰馬,本該由伯珪兄這等名將驅策。既然伯珪兄清廉不收私禮,便當是備貢獻給縣裡保境逐胡的軍資吧!”
這可不是作秀,而是在引導公孫瓚的心理。
以戰馬作為軍資,意味著什麼?
當然是騎兵。
而且,邊防哨塔出現在涿縣地界,可不太合理。
“賢弟既有此心,便以此馬為酬,用來賞賜首功吧。”
公孫瓚依然沒收那匹馬,轉頭將目光投向了劉備建的那個烽火台:“不過,吾本以為涿縣處本州腹地,應該算是安定,卻沒想到竟也設有哨塔防寇……鮮卑常入本縣肆虐嗎?”
其實縣裡很多人都知道那烽火台是劉備建的,但除了劉備和簡雍之外,卻沒人知道這是用來給商旅和強盜指定坐標,方便黑吃黑的。
在公孫瓚這種在邊境打了幾年仗的人眼裡,哨塔的作用自然是防胡人入寇。
公孫瓚升遷到涿縣為令,其實是被奪了他在遼東的兵權,當然會關注能獲取戰功的方式。
但通常情況下縣令不能隨意掌兵,也不能隨便招募鄉勇成軍,那劉備自然要幫他找個由頭。
送戰馬,在烽火台迎接,以戰馬為軍資,都是為了給公孫瓚施加心理暗示。
見公孫瓚果然如自己所料提及兵事,劉備心中大定,點頭歎道:“鮮卑猖獗,屢屢入境劫掠,備曾提議將縣中罪人征為弛刑士以防鮮卑,但家師不肯答應……”
提議組建弛刑士的事兒是真的。
因為劉備一直和簡雍配合黑吃黑,抓了太多匪徒,縣裡的監獄都裝不下了……
劉備見監獄滿了,便提議將罪犯組織成軍,強製服役,算是勞動改造。
這種囚犯軍士被稱為‘弛刑士’,是漢代一直以來的傳統,在鮮卑入寇的時候,是相當的合理合法。
樂隱不答應的原因,主要是涿縣壓根就沒有鮮卑人入境。
所以樂隱讓囚犯籌錢繳絹贖罪,簡雍買的那個小丫頭就是囚犯的女兒。
其實劉備送戰馬,提及馳刑士,就是為了讓公孫瓚意識到,在涿縣也是可以再次組建騎兵的。
同時,也是為了送給公孫瓚一個坑害自己的方法,畢竟自己在公孫瓚眼裡也是有前科的罪人。
劉備知道,公孫瓚肯定會懷疑公孫越的死因,隻是現在並不確定——如果確定了,以公孫瓚的脾氣,肯定早就動手砍死自己了。
當然,即便沒有確定,公孫瓚肯定也不太想讓自己活著。
因為自己知道公孫瓚當年指使手下劫掠商旅的黑曆史,尤其是劫袁紹門下商隊的事兒。
隻不過,眼下自己是樂隱的弟子,公孫瓚不可能直接動手殺人,但早晚會害自己。
公孫瓚身為縣內主官,要害一個白身實在太容易了。
所以,與其等著被陰謀陷害,還不如直接教他如何合理合法的害自己……
比如,讓他把自己當炮灰,送到戰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