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座漂亮的冰山。
夏日的傍晚,熏風拂臉時是帶著熱氣的。
岑淮予站在一片綠日濃蔭下,被斑駁的光影晃著眼,有種朦朧的恍惚感。
好像整個世界就該是這樣柔和且溫暖的。
但傷口處切實的鈍痛感卻在反複提醒他,痛苦從不會消散。
在趙沐桐公寓的一幕幕,像黑白調的電影滾動播放。
她手中的刀,還有她近乎失控,歇斯底裡地喊著:“岑淮予,你這樣的人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你就應該一輩子在痛苦裡贖罪。”
片刻,執著的段之樾再一次打來電話。
一下午,整整十通電話。
第十一通來電,岑淮予總算接了。
那頭的語氣暴躁,開口便是質問:“岑淮予,你死哪兒去了!”
“什麼事?”
從小到大的兄弟默契,使得段之樾在這簡單的三個字裡,瞬間提煉到岑淮予此刻心情不佳的重點。
他放緩了態度,“今兒可是付哥生日啊,你不會忘了吧。”
他的確是忘了。
經由段之樾一提醒,他言簡意賅地回話:“地址發我,馬上來。”
末了,又突然意識到,手受傷了開不了車。
他又說:“我地址發你,你來接我。”
段之樾:“......大哥,你使喚起我來真是輕車熟路啊。”
岑淮予剛上車,段之樾就眼尖地注意到他手腕處的紗布。
平日裡那股散漫的調子不見了,轉而嚴肅地問:“阿予,你手怎麼了?”
“沒事。”
“你騙他媽鬼呢。”段之樾車停在路邊,“趙沐桐又來找你了?”
在岑淮予沉默的態度裡,一切都有了答案。
段之樾忍不住爆了粗口,低聲咒罵了一句。
旋即又發出一聲悵然的感喟:“這麼多年了,她不放過你,你也沒放過你自己。”
岑淮予的手按壓著傷口處,引起一陣又麻又刺的疼痛。
他似乎是要用這股疼痛告誡自己:痛苦,是永遠要縈繞在自己身上的,不會轉移。
他情緒恢複如常,“開車吧。”
付周澤的生日趴,全靠著能把一年365天都當節過的段之樾張羅。
在溫城最高規格的會所包了場,喊了一堆朋友,排場很大。
珠光寶氣的會所,安保圍著,壽星公本人穿得體麵且張揚,舉著酒杯站在最顯眼的位置,開開心心地迎客。
裴珩人已經到了,走來和段之樾、岑淮予打了個招呼。
他抬下巴指了指付周澤所在的位置,打趣:
“瞧見沒,知道的呢他今天過生日,不知道的嘛,以為他改行做酒店迎賓服務了。”
段之樾和岑淮予輕哂,裴珩也立馬注意到他手腕的紗布。
於是抬起他的手,厲色道:“怎麼回事?”
岑淮予沒應,指了指付周澤的方向,“我去打個招呼。”
裴珩顧不上已經走遠的岑淮予,將目光投到段之樾身上。
段之樾接過他手中的酒杯一飲而儘,“你都能猜到是誰的,不用問。”
裴珩低聲罵了句“艸”。
邊上的香檳塔很高,岑淮予路過時隨手拿了杯酒,付周澤看見他後,直接走了過去。
“予哥,我的禮物呢?今年不會又忘了吧。”
“嗯。”岑淮予半點理由都不找,承認得相當直接。
但下一秒,他打開手機,找到付周澤的賬戶,轉了筆錢過去。
剛還一臉氣憤狀的付周澤,在看到轉賬數額後,頓時喜笑顏開。
“予哥,您吃好喝好啊,若有來生,我還跟你做兄弟!”
“滾。”
“好嘞。”